放下陆泽。”
然后,我体验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柔触感。它让我想起柔软的羽毛、金色的阳光、或者夏日余晖下的碧色海水。萧律唇上的温度清冷,可是随着细细的辗转研磨,竟变得如春日午后一般温暖,还溢着那季节最美好的馨香。
他起初只是轻轻抚着我,并未深入。而我定是被他下了咒,或者被那甘冽的气息诱惑得失去了神智,情不自禁地微微启唇,很丢脸得想要汲取更多。与此同时,萧律的动作完全滞住。
在定格几秒以后,他扣着我脸庞的手指瞬间握得更紧,唇上的动作似乎也终于失去了所有的克制。我的齿关顿时失守,随即,便是整个人完全失守。不仅仅是口腔唇舌,就连双腿都不再属于我。我的所有氧气和能量都被他全然夺去,舌尖唇畔的感触全都是他,四肢也软的很不像话,只有攀附他则力量才勉强立着。
待到这个吻结束的时候,我的身体早就变成一坨加了太多水的面团,不成形地瘫在了他的身上。萧律的唇印在我的头顶。从那里的感受上来看,他应该是微微笑了笑。而他这一笑,让我蓦然清醒。
天啊,刚刚我都干了些什么将自己拱手奉上给一个相识几周的人么我喜欢的明明是陆泽哥哥啊这是传说中的身心分离么夏镜,你不怕老头把你掐死么你的矜持呢你的神志呢你的节操呢
一道霹雳当空落下,打中我的天灵盖。我竟就这样臣服于了美色这是要有多么丢人这个认知,让我终于成功召唤了身上残存的力气,猛地一掌推出,从萧律的怀里挣脱了出来。
混乱间,我似乎听见他闷哼了一声。可眼下,我的脑袋中就像有一万只公鸭在同时发言,所以根本无暇在意,便胡乱转身扯开大门,深深低着头道:“那默认不是,不、不,我是说,那个不是不是默认,我不不知道不知道”
说了半天,我也不知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终于放弃,捂脸遁走。这回他没再拦我,我总算成功地逃之夭夭。
“老公,我赌一个礼拜的炸鸡腿,镜子一定对小律做了什么。”顾惜的声音叮叮铛铛飘来,“你看她那张红扑扑的小脸,番茄看到都要羞愧而死。”
“嗯。”萧纪确定道,“我以为然。”
“哈”我霍地抬头,“不带你们这样护短的,为什么是我对他做了什么,而不是他对我做了什么”
“哦”萧纪淡淡撩了我一眼,“那他对你做了什么”
“他”我估计,现下我所有的血液都集中在两个脸蛋上,因为它们感觉马上就要爆开了,“他他他他”
“啧啧,”顾惜咂了两下嘴,“看来很劲爆么。”
“我,我我我啊”我终于崩溃,不管不顾地抱头尖叫起来。
整个大厅突然变得非常安静。慢慢抬头,我看到若有所思的萧纪、情绪高涨的顾惜、目眦欲裂的我家老头、还有目瞪口呆的人群。当然,他们全都在盯着我看。
我默默整理仪容,然后优雅地向萧纪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只见萧纪在众人的瞩目下轻轻与我碰了个杯:“那镜子,我们就这样说定了。过几天便是六一,你与小律一起来家里,给孩子们过节。”
什么我的下巴瞬间脱臼。萧纪哥哥,我让你两肋插刀,结果你却给我来了一出釜底抽薪还有,什么叫做说定了你你你,你和我商量了么你
一直到大半夜,坚决不睡、也坚决不让我睡的莫非,还在色迷迷地摸我的嘴唇:“啧啧啧,镜子,你再和我详细说说,被绝色吻那到底是种什么感觉”
我瘫在椅子里,手脚并用地冲她胡乱蹬了过去:“我求求你,莫大小姐,你就饶了我吧你知道我被人非礼,有多心力交瘁么你知道我花了多大力气才甩掉我家老头,才没被他捉到酒店与夏影团聚,演绎一出家庭伦理剧么你知道我被萧纪那个恶人坑害,前路有多么凶险么你再我,我我就死给你看”
“被人非礼你确定不是人家被你非礼而且有绝色在,你舍得死”莫非戳着我嘴唇的手指愈发欢快起来,“前路漫漫啊,你们这才几垒革命尚未成功,同志可要保重。”
“你以为谁都是和你一样的大色魔”我一爪子绕了过去,随即再度瘫倒,“非啊,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办啊”
莫非一巴掌从我头顶扇过:“差不多得了啊,显摆太过易遭上天嫉恨,小心用雷劈你。”
“你故意的吧”我瘪瘪嘴,“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么你真心觉得我是在显摆么”
“我当然知道。”莫非了然一笑,“不就是陆泽么怎么,脚踩两只船不好受了”
“你”这下,我是真的要哭出来了。
莫非这话虽然不大好听,但无比精准地戳到了我心中最纠结的那个点。我知道,萧律对我来说都很不一样。可是,我怎么可能忘记陆泽哥哥就算他不是我的,我一辈子也不可能忘记他。我不能忘记他,又怎么可以亲吻别人
“淡定,镜子,淡定。”莫非作广施恩泽的大佛状,“被说中心思就恼羞成怒,可不是良好的心理素质。要不要听我这个心理大师给你分析分析”
我老老实实点了点头。
“咳,”搬了把椅子正对着我坐下,“镜子,按理说吧,作为一个心理大师,我只能引导你得出结论,而不能替你得出结论。但是,作为你多年的基友,我不得不替你这个固执的榆木疙瘩说一句,你就是喜欢萧律。”
我将脑门磕在膝盖上:“你这是哪门子心理分析,明明就是个人喜好加主观臆断。
“我说的不对么”莫非胸有成竹地反问道,“那镜子,你只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若不喜欢萧律,方才大可直接拒绝了事,做什么在这里要死要活”
“我”我哑口无言。是啊,我刚才为什么不能直接拒绝他为什么根本连口都开不了
“所以说,镜子,你的问题不是你不喜欢萧律,而是你喜欢萧律,但同时你觉得,你可能还喜欢陆泽。”
“莫大师,你这话偏向也太明显了吧。”我无奈道,“按先来后到,我喜欢陆泽哥哥总更确定一些吧所以,不该是我喜欢陆泽,但我可能还喜欢萧律么”
莫非一直都不大认可陆泽。她认为,陆泽误导了我许多年,即便是拒绝也不干脆利索,总留给我幻想的余地,到最后还与夏影搅在一起,是可忍孰不可忍。但我以为,那只是她不了解陆泽哥哥而已,陆泽哥哥是最彬彬有礼的人,怎么可能做出手起刀落这种事情
“镜子,谁告诉你喜欢要看先来后到”莫非反诘,“你难道没有想过么,如果你仍喜欢陆泽,怎么还会无法拒绝萧律”
“因为我用情不专因为我是个大色狼”我绝望道,“非啊,你说我是不是水性杨花可能因为我喜欢陆泽哥哥,但陆泽哥哥不喜欢我,而萧律喜欢我,所以我就去萧律那里找安慰,从而对他产生了依赖那我岂不是利用了萧律我是坏人,对不对”
“夏镜,你那颗脑袋是地瓜做的么”莫非愤怒地拍案而起,狠戳了一下我的额头,“为什么你对萧律是依赖,对陆泽就不是依赖我已经跟你说了四年了,你对陆泽才不是喜欢而是依赖,依赖依赖依赖”
我怔愣了半晌:“可是非啊,我也与你说了四年,若如你所说,陆泽哥哥对我来说只是亲人、我对他也只是依赖的话,那为什么我看到他与夏影在一起的时候,心里会那么难受”
莫非盯了我一会儿,认真问道:“镜子,如果与陆泽在一起的人不是夏影,是任何一个其他人,你会那么难受吗”
“会难受。”我坦白道,“但不知会不会难受到那种程度。”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么”莫非严肃与我对视,“镜子,我不否认,你可能确实喜欢过陆泽,但这种喜欢一定起源于依赖。从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来讲,依赖产生于安全感的缺乏,属于低层次需求;而喜欢则是自我实现,属于高层次需求。从小,你的生活环境让你缺乏安全感,而陆泽给你提供了这种安全感,你自然会对他产生依赖。可是这种依赖是单向的,你又给他带来过什么呢”
“”我给陆泽哥哥带来过什么似乎有无穷无尽的麻烦,别的好像就没有了。
莫非继续道:“镜子,你自己也说,你与萧律有相似的背景和经历,他能明白你的过去,你也懂得他的痛苦。他洁癖那样严重,可是对你却没有半点顾忌,你看,这才几天,又摸又压,现在连啃都啃了。哎打个岔,镜子,你知道对于一个洁癖患者来说,下嘴啃需要多少勇气么他们可是连别人近身都受不了的,这连都交换了”
“莫非你恶不恶心”我几近暴走,“什么体液”
“反正就是你们两个很契合的意思,你自己体会。”莫非挥挥手,“这说明,如果他的洁癖不是天生,而是某种后天创伤造成的,那么只有你能抚慰他的创伤。而他对你呢,且不说奔走相救,就是任清这种对你下手未遂的,他都要略作惩戒。可是陆泽呢陆泽眼见夏影的一切所作所为,他又是怎么对夏影、怎么对你的”
“”
“镜子,”莫非语重心长地总结道,“我不否认,你过去或许喜欢过陆泽。但是现在,在你已经不需要别人为你提供安全感的时候,请你好好再想一想自己的那些感情。你已经为陆泽痛苦四年了,作为你的基友,我实在不想看着你由于对过去念念不忘,而错过一个真正喜欢的人。”
莫非或许真的是个心理大师,可说到底,我只是一只鸵鸟。因此,第二天一早,在将我鄙视进了尘埃之后,莫非揣着我交给她的办公室钥匙,踏上了代我向萧律递交辞呈的旅途。
我不清楚自己的心意,但非常清楚的是,我现在不知该怎么面对萧律,所以只能躲起来。
在寝室等待结果,也是件非常难熬的事情。我设想了萧律的无数种可能反应:平静、失望、鄙视、甚至愤怒。但莫非带给我的消息却出乎了所有预料。
“镜子,你造了大孽了。”不知怎么,如此噩耗,她语气竟十分欢快,“绝色办公室没人。我帮你打听了一下,他的手臂昨天二次骨折,引起了高烧。请问你们真的只是接吻了么没向我隐瞒其它运动接吻怎么能搞得这么激烈哦对了,我还问到了他的地址,就在学校边上的唐宁一号a座3001。至于剩下的,就让你的良心看着办吧,我打工去了哦,拜拜。”
二次骨折高烧我的手机“啪嗒”一声摔在了桌上。
昨天我在休息室外摔倒时,他好像用左手捞的我。我第一次逃跑未遂时,他好像用左手拍的门。我第二次离开时,他好像用左手进行的阻拦。我将他推开时,着力点好像正是他的手臂。
天啊,莫非说得对,我造了大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萧教授成功上垒,可惜对手不喜欢按常理出牌,临阵脱逃了。。
萧教授难道只剩苦肉计可用了
、第二十五章请利用我
我站在唐宁一号a座3001的门口,将耳朵用力向大门上贴去。里面什么动静也没有。
我知道自己来之前应该先打一通电话。可是,我现在连见到萧律的名字都心如擂鼓,听见他的声音我又该说什么不好意思,又把你的手弄断了一次还是,不好意思,那个答案我还是没有想好
那现在呢现在到底要不要见面见了他的面我还能行动如常
我默默哀叹了一声,将目光落在大门的密码锁上。直接破译密码试试吧,他多半在睡觉,万一破译出来,我便可以悄悄看一眼他的情况就撤,不带走一片云彩。
就从他的生日开始。零、五、一、一。
滴滴滴红灯亮。错误那还能是什么
未等我思考出个所以然,一阵急促纷乱的脚步声突然于身后出现。不会是萧律吧
霍然转身,我一下愣在了当场。眼前呼啸而至的竟是两名膀大腰圆的保安。来者不善,我下意识后退一步。
不过,那两人虽来势汹汹,倒还算客气。只听其中一人礼貌问道:“小姐,请问您是这里的住户么”
“呃,不是,”我干笑一声,“我来找人。”
“您是来找3001住户的吗”
“是,是啊。”我笑得更干了些。
“那么,请问您为什么不敲门”面相更凶的另外一人接过话头,面无表情道,“有邻居举报,您已经在门口鬼鬼祟祟摸索半个小时了,既不进去也不敲门,三分钟前还企图破解密码未遂。小姐,您真的与3001的住户认识吗”
“认识,自然认识。”我急急辩解道,“还还挺熟的呢,我就是听说他病了,又不想打扰他,所以才”
“小姐,”凶保安冷冷将我打断,“您与这位住户是什么关系”
“我”我与萧律是什么关系
学生那算不算潜规则传出去岂不坏了他的名声。朋友听起来就很假。女朋友谁是他女朋友
我犹豫来犹豫去,始终不得其解,“我、我是”
“小姐,看上去您与这位住户并无联系。您涉嫌私闯民宅,我们必须报警。”说着,凶保安一下子握住了我的手臂。
“误会这是个误会”我挣扎道,“你放开我,我真的认识他我知道他叫萧律,是大学物理教授”
“功课做的不错。”凶保安将我架了起来,“小姐还是去向警方解释吧。”
“我有他电话,我可以给他打电话”情急之下,我不管不顾地尖叫道,“我我是他女朋友只是与他吵架了,又一时想不起密码了嘛冤枉救命萧律,救命啊”
凶保安的动作顿了一下。旁边不凶的那个皱眉思忖了片刻,摇头道:“3001住户是独居,从未有客人来访过。”说着,他也坚定上前,架住了我另一只手臂。
“我真是他女朋友我我只是刚从国外回来你们这是草菅人命”我双腿悬空一阵乱蹬,声泪俱下,“萧律,救命啊我是夏镜我要被警察抓走了你快出来救救我呀”
“小姐,请你小点声,不要影响住户休息。”
“请等一下。”清冷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我与两个保安的动作同时顿住。
然后,两位保安大哥架着我划了一个完美的圆弧,转身面向背后扶着门的萧律。
他穿着一身浅灰色的居家服,脸色看上去十分苍白。但他仍站得很直,像平日里一般挺拔深重。他皱着眉看向尚在空中的我:“夏镜”
“萧先生,抱歉打扰。”不凶的保安开口问道,“请问,这位小姐是你的女朋友吗”
萧律明显愣在了那里。我在心里暗叫了一声不好。果然,两个保安同时做出了然的表情:“萧先生,抱歉打扰。告辞。”说着,便要将我捉拿归案。
我目瞪口呆地望向萧律。他不是吧他就因为我昨天弄伤了他逃跑,他就要见死不救
“萧律”我几欲哭天抢地,“我又不是故意弄伤你的,你就一定要我坐牢么难道这么快你就不要我了我”
“保安先生,”萧律突然出声,“这是个误会。这位小姐是我的女朋友。”
两个保安再次一顿,随即约好一般看看萧律,又看看我,诧异的眼里明白写着“先生您一表人才,怎么找了个神经病做女朋友”。
我趁机从那两人的魔掌中挣脱出来,一溜烟跑到萧律身后:“保安先生,你们很负责任,很好。放心,我不会投诉你们的,再见。”
然后,我“呯”的一声将大门合了个严实。刚松了口气,我便注意到身边诡异的静谧,以及某人略显沉重的呼吸。
我连忙转身:“你手臂又断了是不是还发烧了是不是去医院了没有”
他不说话,只苍白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沉沉将我望着。我只好自己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好烫你快回屋躺着,不要站在这里又着了凉”
他一动不动,就像没听见我的话。我有些急了,直接捉住他腰,将他向屋里一路推了过去:“快点进去,楼道里空调那么冷,你再吹到了可怎么好”
直到被我按着坐回床上,萧律仍在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瞧。他的目光中满满是高深又莫名的审视意味,让我很不自在。我局促地调开目光,环顾了一眼他的房间。
其实除了要高级上许多,他家里的基本风格与办公室没什么区别,都是只有黑白两色。地板和家具皆为上好的硬木,设计也都极尽简洁和精致,是绝对的低奢风格。
目力所及之处,几乎没有一件多余的个人物品,更无丝毫烟火气息,标准得可作奢侈酒店的样板房间。这样单调冷寂的屋子,他一个人住着,不觉得冷么
“夏镜,你怎么来了”萧律的声音略有些低哑,比平时沉重了些,但其中的淡漠意味却一模一样。
“我”我心虚道,“我听说你病了,所以”
“你知道我病了,还拿到了我的地址,应该是去了学院。”他直视我,目光灼灼,“那么夏镜,我想知道,你去学院找我,是为了继续工作,还是为了辞去工作”
我的血液在一瞬间凝固。所以,他还是在问我要昨晚的那个答案。可是我也不知道答案,怎么办
“夏镜,”见我一直沉默,萧律眼里的颜色愈发漆黑,“我昨天说过,如果你不接受,我们便只是最普通的师生,你不必”
“你到底看没看医生”我突然大吼一声,将他打断。
趁他愣住,我继续吼道:“你的手臂又断了,可上面的夹板却没有换过,一定是没看了都已经烧成这样了,怎么能不看医生你这是二次断裂,如果感染了可是要命的你这人,怎么能不惜命到这种程度”
我这一招爆发力太强,他竟真的被我唬住,良久没有说话。我再次鼓起气势道:“躺好别动,我去叫医生。”说着,我潇洒转身,逃离他的势力范围。
思来想去,我拨通了萧纪昨晚留给我的号码。萧律现在的状况叫救护车有些夸张,可自己去医院又实在辛苦。
我熟识的人中,能叫来私人医生的只有我家老头与萧纪两个。两相对比,在我与萧律的关系问题上,似乎还是萧纪接受的更好一些。
我硬着头皮,将一切都粉饰成一场意外。萧纪也没有深究,只说他的私人医生现在恰好在北京,马上便会过来为萧律诊疗。
挂断电话,我在偌大的客厅转悠了好几圈,耗到实在不能再耗,才磨磨蹭蹭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