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周末,原本和木嘉约好要去爬山的,可是一大早雨就噼里啪啦的下来了,偶尔还有几声雷声。这个计划被推迟到下个礼拜。
何家。
顾小南又过去蹭饭了,下这么大雨,她也不愿意出去吃,正好何妈妈过来叫她,她就过去了。何南川也在家,外面哗啦哗啦的雨声,让人好烦躁。
“你脚这两天有没有不舒服?”她那脚在前几天知道要下雨的时候何南川就开始担心了。
“没事,我这两天保暖工作做的比较好,所以没什么感觉。”其实昨晚才‘恶战’了一场,但不必让他平白的担心。
“那就好,保暖要做好。”何南川也不疑有他。
顾小南的手机在吃完午饭后响了起来。大概打电话的人也怕打扰到她吃饭,顾小南如是想着。
是院长。
小南接起,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什么,几秒后,顾小南着急了:“院长,怎么会?”声音大到都惊到了坐在一旁的三人。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您别着急。”顾小南急急忙忙挂断电话,来不及和何家二老打招呼,拿起包就要出去。
“小南,发生什么事了?”何南川也站起来,手已经抄起放在茶几上的车钥匙。
顾小南才想起,来不及细说,直接问:“南川,送我去一个地方,等下我回来再跟你们解释。”前一句是对何南川说的,后一句是对何家父母说的。
“行行行,南川你赶紧送她去,肯定是很着急的事,别耽误了。”舒心怡对着何南川说道,顺手拍拍顾小南的手,让她不要太着急。
“恒信大道幸福里福利院。”顾小南上车后报了一个地名,拿出手机给院长打电话。
“院长,别着急,我马上就过去,下这么大的雨小满不会跑到哪里去的。”她也很着急,可是她不能把着急的情绪带给院长,免得让她更担心。
车上,顾小南把这件事快速的跟何南川讲了一遍。南川听到她的话,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加快了车速。
幸福里福利院本就在离老区比较远的地方,原来二十几分钟的车程,因为天气原因开了半个多小时。
顾小南连伞都没撑就冒雨跑进了福利院,何南川叫都来不及叫。
看到曾院长搓着手,一脸担心的走来走去,顾小南叫了一声:“院长,找到小满了吗?”她希望在她来福利院的这段时间内已经找到了人。
“顾小姐,你来了。”曾院长上前去拉住她的手,“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小满可能会去哪里?她平时最喜欢你了。”
顾小南仔细回想,最终还是摇摇头。
“院长,你别担心,我们会找到她的,说不定她是去哪里玩儿了呢,问问院里的其他小孩子,看有没有知道她可能会去哪里的?”顾小南安抚着曾院长。
院长静待了几分钟,眼睛一亮,惊喜的开口:“对了,听小孩子们说,以前她家附近有一个游乐园,其他孩子说她之前讲过想去那里玩,会不会在那?”
雨势渐渐小下来,一辆车子快速驶过,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游乐园的大门大开着,一个人也没有。只能听见雨水打在游乐设施上的声音。想着小满眼睛看不见,现在一个人该有多害怕啊,思此,顾小南加快了寻找的速度。
旋转木马,海盗船,儿童蹦极……所有的设施都看了一遍,一无所获。看来不在这里了,忽然何南川手肘顶顶她的手臂,示意她往旋转木马那个方向看。
顾小南仔细看过去,见旋转木马外的铁栏杆隐秘处架了一块铁皮,像一个小房子一样。顾小南慢慢上前确认,一抹亮黄色出现在眼前。顾小南放轻脚步走上前,裤脚已经全部湿了。蹲在小女孩的面前,又翻开包拿出一个小铃铛摇了摇。
站在远处没有上前的何南川也听见了那清脆的声音,只见那女孩在听到声响以后抱住了顾小南,眼里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小满也不小了,小南还得撑着伞,抱着她显然有点吃力,何南川上前,打算去抱小满。何南川手刚碰到小满的衣角,她就察觉到有别人要碰她,急忙搂着顾小南的脖子,挨紧了她,小脸贴着她的。
何南川失笑,无奈的看了眼顾小南。
顾小南也笑了,对着小满说:“小满,下这么大雨,姐姐抱不住你,让跟姐姐一起来的叔叔抱你好不好?”顾小南打着商量的语气。
她这招还真有用,立马小女孩就伸出了双手,要抱抱的姿态。只是何南川听着顾小南对他的称呼,略略感到不满,怎么到他这儿就成叔叔了?但还是接过了小孩。
车上,顾小南擦着小满的头发,问:“小满,你一个人是怎么来这的啊?”她不信她能一个人来到这里。
小满低下头,不敢回答她。小南摸着她的脸,良久她才喏喏的小声说:“我偷偷钻进了送故事书来给我们的那个叔叔车子里,我之前听他跟院长奶奶说他的店就在这里。对不起,我错了,我只是想来这里看看,虽然看不见,但还是想来。”滚烫的眼泪正好滴在顾小南的手背上,烫得她手一抖。
“没事,下次想来跟姐姐说好吗?姐姐带你来。”顾小南心一酸。
“不来了,以后我都不来了,我发现来这以后好难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说着又掉眼泪了。
“好,以后都不来了。姐姐知道,我们小满只是长大了,觉得这个游乐园是比你还小的小朋友来玩的,你觉得太幼稚了对不对?”眼眶红了。
小满点点头。
车子行驶在去福利院的路上,小满累了,坐在顾小南腿上,圈着她的脖子睡着了。
“小满她,眼睛看不见。”顾小南说着。
何南川知道她是在对他说,他猜到了,在游乐园见到她的时候就猜到了。
“在小满八岁的时候,一场车祸让她成为了一名孤儿,也让她失去了看见美丽世界的机会。”小南继续往下说。
“她还那么小,还来不及看见这个世界上更多美好的东西。”顾小南想哭了。
何南川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她看起来好像很难受。当然会难受,他一个男人听到这种事都有点难过。
从福利院回家的路上,雨已经停了。顾小南的心绪在回程途中更是低迷,手肘抵在窗户上手托着脑袋。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冷风灌进车里,连何南川都有些冷意了。
一件衣服盖在了她身上,顾小南回魂,才发现车子已经停下了,而她身上盖着他的外套。
“怎么了?”顾小南问。
“没事。”既然已经有衣服了,窗户她喜欢开就让她开着吧,发动车子前进。
一开车,冷风就窜进了车子,这时看见南川只穿了件衬衫,自觉的把窗户的玻璃升了上去。
“可以开着。”何南川目不转睛地看着前面的路况。
“你把衣服给了我你会感冒的。”顾小南把衣服拿下来,准备让他停下先把衣服穿上。
“我还好。”意思就是可以不用关,他没事。
“我冷,可以了吗?”顾小南早该知道的,他对她从来没有要求,只有她的要求才会变成他的需求。
何南川笑了,因为这一句有些赌气的话。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顾小南心里想着事,让何南川替她跟何父何母解释一下,她有点累了,想回家休息了。
何南川看她情绪不高,也确实是累了,只说了句晚上过来吃饭就放行了。
睡得迷迷糊糊间,窗外又下起了雨,大雨滂沱。一个雷声,顾小南房间里的灯熄灭了。外面的天空透不出一丝光亮,风雨欲来。
这么多年来,她早就习惯了开灯睡觉,灯一黑,她的睡眠自然就浅了,没几分钟她就在黑暗中醒来了,她的手在墙上摸索了一番。
‘咚’的一声,顾小南倒吸了一口凉气,额头大概磕的不轻,脑袋直发晕,忍痛摸到灯开关,按了好几下,室内还是一片漆黑。随后又咚的一声,顾小南从床上摔了下来。
她开始有点乱了,慌慌张张的从地上爬起来,中途膝盖在走动的时候不知撞到了哪里,又是一个趔趄,好在手快扶到了床沿,才幸免摔在地上。
跌跌撞撞打开卧室门,寻到走廊的壁灯开关,啪啪两下,还是没任何亮光。
她怕了,怕这无边的黑暗,她怕会再一次陷入黑暗之中。
她不能呆在这里,她要走。靠着墙走到楼梯口,脚是颤抖的,慢慢试探,直到脚触到第一个台阶,手心不断冒着汗,用力的抓着楼梯扶手,一步一步往楼下走去。
在最后两个台阶的时候,顾小南以为到了,于是,踩空,人直直的摔了下去。
‘嘶’这是因为疼痛发出的声音,她摔的有些重,不至于哪里骨折,但瘀青是肯定免不了的。她一时居然没有力气爬起来。
趴在地上,打算缓缓等痛感没那么强烈的时候再起来。脸埋在手臂里,很快睡衣袖子就湿了大半,眼泪混着汗水肆意而下。
这一刻,她的脑子里闪过无数的片段,爸爸妈妈相依而坐的,她与南川牵着手的,那场车祸的,她在英国的……
眼泪愈发的汹涌而至。
窗外一闪,顾小南从臂弯里抬起头,天空再一次亮起来,很快,雷声就响了起来。
顾小南手抚上脸,大口呼着气。她以为,她以为……她的眼睛……应该是停电了。
顾小南累了,可是她起不来,只能继续趴在地上。好在是冬季的睡衣,虽然是薄款,但身上都包住了,加之窗户门窗都关着,没有冷风吹进来,所以不至于很冷。
半个多小时过去,她才缓过劲儿来,从地上爬起来。窗外时不时会闪一下,就这那光亮,一步一步的朝厨房走去,她实在是太渴了。倒了一杯,又倒了一杯,整整三杯。
没了之前的慌乱,顾小南上楼倒是利索多了,只是,膝盖是真的疼。
躺在床上,顾小南从电视柜上摸到手机,打开手电筒照明。现在这个时间,外面又是下大雨,又是打雷的,估计不会来电了。好在她有晚上给手机充电的习惯,满格,用到天亮完全没有问题。
睡,她是肯定睡不着了,还有好几个小时才会天亮。
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