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英城,公墓。
眼前是一座墓碑,“薇莹雨之墓”,玉威卓龙的妻子的坟墓。每一个中瑛帝国的子民在逝去后都允许埋葬在此,而薇莹雨死于研究所的实验中,也就被安葬在了此处。
而那个已经逝去的男人,也终在他的爱妻的身旁,一同长眠。
默含怨将玉威卓龙和他的妻子葬在一起,或许是出于让他们永远在一起的想法,抑或是……
想起了在凛玥城,那埋葬在一起的两人……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默含怨转过头,看向身后的青年。他原本不知道薇莹雨被埋葬在此,会将玉威卓龙埋葬于此,也有着听取这名青年的建议的缘故。
“接下来?嗯……首领不在了,我也就失去追随的对象了呢。”虚钦葬想了想,有些无奈地笑道,“而且,我现在也吃得很饱了,或许,我可以选择跟随你呢。”
“跟随我?”默含怨眉头轻挑,嘴角微微上扬,似是颇感兴趣地道,“当然可以,你毕竟是玉威卓龙的副手,应该有着过人之处。”
旁边的灵姬看着默含怨脸上的笑容,却是感到全身发寒。
似乎是没感觉到气氛的变化,虚钦葬也笑了:“你是叫默含怨是吧,我听首领说过你的名字。在我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呼呼,沉默中包含着怨恨,真的是非常美味呢,有让我追随的价值。”
“若是我没猜错,你口中的美味,应该指的是负面情绪吧?”默含怨嘴角的弧度又上扬了几分,也变得愈发冰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忆’字牌无法读取你的记忆,这是我的鬼牌第一次失效,也让我陷入了疑惑。”
“但现在我明白了,‘忆’字牌是侵入大脑,从而读取记忆的鬼牌,若是你用负面情绪覆盖了自己的脑海,那无法读取记忆也就可以解释得通。”
“呼呼,这不是猜的**不离十嘛。”虚钦葬的笑声有些怪异,双手食指在身前比了个交叉的动作。
“不过,还是有一点不对,我不是用负面情绪覆盖了自己的脑海,而是我的脑海内,本就只有负面情绪罢了。”
灵姬难以置信地道:“不可能,怎么可能有人类只拥有负面情绪,不对,你不是人类,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上次我就说过了吧,这种叫法很不礼貌啊。”虚钦葬撇了撇嘴,旋即笑道,“不过,告诉你也没什么,若是用什么词来形容我的话,那就是‘负面情绪集合体’。”
负面情绪集合体?默含怨一愣,那是什么东西?就算是在记载着灵元大陆奇闻异事的异闻榜上,也没有这一号人物。
不过,默含怨也不在乎这些事情。
“你是什么,和我无关,接下来,你只需要乖乖地回答我的问题就可以了。”
“呼呼,在异闻榜第一的鬼王面前,我似乎只能乖乖就范呢。”虚钦葬微笑道。
默含怨心头一沉……这个家伙,果然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不过,知道了又如何呢……默含怨淡淡地道:“你追随玉威卓龙,仅仅是为了他身上的仇恨情绪。”
“是的。”
“告诉玉威卓龙,噬命丹的效果可以用润魂果来缓解的人,是你。”
“正确。”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应该知道,润魂果对寿命的流失没有任何作用。”
“你也知道醉魂海是什么样的存在了吧?若是被卷入其中,可是会爆发出很浓的负面情绪呢,我也想给自己找点美味尝尝,就忍不住骗他去寻找醉魂海喽。”
接连三个问题,默含怨都是肯定的语气,虚钦葬也一五一十地作出回答。
“是吗……”默含怨点点头,嘴角的弧度变得更加危险了,“那么,将噬命丹交给玉威卓龙的人,也是你吧。”
“猜对啦!”虚钦葬兴奋地鼓掌,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完全无视了默含怨身上的杀气。
“好,很好,非常好!”默含怨的笑容浓郁到了极点,那是他再也抑制不住杀气的表现,手中“切”字牌毫无预兆地出现、飞射而出,直切向虚钦葬的咽喉。
对此,虚钦葬完全不感到意外,身形微微偏移,他便是躲开了“切”字牌的攻击。
这闪电般的出手竟然被躲过,旁边的灵姬也是一愣,她自问也可以做到这一点,但虚钦葬看上去就是个普通人,理论上是不可能避开的,除非……
他预判了我的行动吗……默含怨眉头微皱,以他的反应力,自然不会因为愤怒而影响判断力,一下就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嗯……愤怒吗?只能算是开胃汤呢。”虚钦葬笑着的同时后退两步,拉开了与默含怨之间的距离。
默含怨眼中寒芒一闪,“隐”字牌出现,他的身形便是消失而去。
“唔……你和那两个灵王境的战斗我看到了。不得不说,你的暗杀能力确实恐怖。”虚钦葬哈哈一笑,身形一扭,将近在咫尺的锋利之气躲过。
“不过,就算你隐身了,身体通透了,你的情绪也不可能消失。所以,你的行动,我看得一清二楚。”
虚钦葬笑了笑,刚欲闪身躲开默含怨的下一道攻击,很突兀的,他的身体骤然变得沉重,竟是让他不受控制地跌倒在地。
“重力术?”虚钦葬有些意外地转头看去,在灵姬的右手上,土黄色的灵力已经在升腾——自然界四属性之一的土属性。
“虽然我的重力术没有灵王境强者施展的强大,但只是对付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灵姬右手下压,加大了重力术的威压,虚钦葬的身体愈加沉重,双腿竟是微微陷入了地面之内。
干的漂亮!默含怨为灵姬的助攻暗暗称赞,手中“切”字牌落下,与虚钦葬的脑袋已经近在咫尺。
这令人皮肤刺痛的感觉……呼呼,真不错……
面对这般死地,虚钦葬竟然笑了,那不是轻蔑的笑容,反而带有满足的味道——就是这样,对我的杀意,真的美味无比啊。
不过,我还没有吃够美味,可不能就这样死掉呢。
“我赐你,懈怠。”
就像是下达某种指示,听上出有些怪异的言语,成为危险至极的催命符。
松懈的感觉,在这一刻充斥默含怨的脑海,浑身懒洋洋的感觉在这种时刻出现显得是那么的怪异,以至于默含怨竟是顺着惯性倒在了地上。
自己这是怎么了?!默含怨震惊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瘫软了,甚至大脑的思考都有着停止的趋向。
“含怨,你怎么了?”灵姬面色微变,身为契约魔兽,她当然能感觉到默含怨的状态不对。
“我取你,敌意。”
平淡的声音宛如危险的魔咒,传入灵姬的耳中,当她反应过来时,自己手上升腾的灵力已经悄然消散。
自己这是在干什么,为什么取消了重力术?
灵姬骇然发现,不论自己怎么做,她都没有任何对虚钦葬出手的意思,就像是……从本能上消除了对他的敌意。
可是,这真的可能吗?
“恐慌?这味道也不错。”虚钦葬已然来到了灵姬的面前,手指点在她的额头上,轻声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我赐你……”
声音戛然而止,虚钦葬有些意外地转过头,默含怨已经取出了“音”字牌,屏蔽了周围的声音。“消”字牌在他的身上闪亮,消除了附加在他身上的“懈怠”。
——你想对灵姬做什么?!
——呼呼,不过是赐予她“幽怨”罢了。顺带一提,我的能力,可不需要通过声音作为媒介。
读取着彼此的唇语,面色变得难看的却只有默含怨一人,目光连忙转向灵姬,此时的后者面露痛苦之色,似乎在作着某种挣扎。
“音”字牌撤去,默含怨冷冷地道:“把附加在她身上的情绪去掉!”
“这可做不到。我只能吸取自然产生的情绪,附加上去的情绪嘛……呼呼,就要靠你,或者她自己来解决了。”
虚钦葬幸灾乐祸地一笑,转过身背对默含怨,就这么淡然自若地向着公墓之外走去。
“我是不介意和你再过过招啦,不过,等你战胜我,她可能都要精神崩溃喽。”
淡淡的笑声传入默含怨的耳中,打住了他的下一步行动。
有些担忧地看向灵姬,默含怨冰冷地看了虚钦葬一眼,追杀敌人和照顾灵姬,他自然要选择后者。
“呼呼,秀恩爱什么的我就不看了……呼呼,只不过,你的女人可能会对你有很大抱怨就是了。”
“虚!钦!葬!”
“唔……忘了说了呢,这个名字,其实并不是我的真名啊。若是以后还有机会见面,请叫我,漓羽寒。”
青年的背影消失在公墓之外,默含怨却已经顾不上他了,灵姬的表情已经越来越扭曲,口中还在不断地喃喃自语着。
“为什么,为什么含怨就是不肯接受我,为什么他还总是念叨着芷晓叶……”
“他说他还喜欢过芷晓叶以外的女孩,为什么,他可以喜欢别人,却就对我这样冷漠……”
“不是说,有情人终成眷属吗,只是因为我是魔兽吗……”
“不,不对,含怨他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可是……可是……”
“为什么要让我来承担啊……”
心脏似乎狠狠地颤动了一下,默含怨伸出手,将被“幽怨”支配的她紧紧地搂入怀中。
温暖而有力的怀抱让她清醒了几分,抬起头看向注视着自己的他,她轻声道:“含怨,到底为什么……”
“我爱你。”
他轻吻她的额头,她陷入了呆滞之中,“眠”字牌在此时贴在她的后背上,让她在困倦中失去意识。
“所以,睡吧,不要让自己被痛苦掩埋。”
同一时间,天英城外。
“啊啊,真是吓死了呢。明明是那么棒的美味,为什么还要这么危险呢?还害我浪费了不少负面情绪。”
漓羽寒无精打采地打了个哈欠,随即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道,“不过算了,再美味的佳肴,也要有命去吃才行呢。呼呼……”
“那么,下一个美味,会在哪里遇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