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侧，生、创造、瞬移、生长、誓约、回溯、鸿博、神谋……
右手侧，死、源化、剥夺、绝对、天算、谬定、永恒、言法……
一金一灰二十二紫，共计二十四张有着不同文字的卡牌在他的身后排列，他右手在身前一招，二十四章卡牌同时飘动，整齐地落入他的手中。
透过黑白鬼面具，他能看到“回溯”牌变成了灰色，不需要任何的解释，就像早就熟悉了一样，他知道变成灰色代表卡牌暂时无法再次使用了。
——这是什么东西？
那无源之声再次出现在他的心间，他有些讶异地看向前方的黑影，能够感受到，这些卡牌的存在，让眼前的神明都感到难以置信。
——呵，鬼手上的卡牌，自然就是“鬼牌”了。
这些卡牌从何而来，由谁创造？他不知道，也不在乎，重要的是，这股力量他能够驾驭！
——你之前说过，要让我万劫不复，是吧？
——我的脑海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呐喊呢，说什么要报复、要杀戮。
——所以，既然你妨碍我的话，就算杀了你，也不算什么吧？
这个叫做“默含怨”的鬼在放肆地张扬着，那个自视卑微的“律夕笑”在他身上已经连影子都不剩了，“生命的尽头就是死亡”，他要打破这个亘古不变的法则！
但是，他的叫嚣也仅限于此刻了，下一刻，一种被紧紧捏在手心、随时可能被挤破的感觉让他面色大变。
——万劫不复。
来自黑影的语言无喜无怒，只是简简单单地重复这四个字。默含怨毫不怀疑，只要对方一个念头，他就将魂飞魄散！
——原来如此，你是司掌死亡的死神，整个冥界都在你的掌握之中，而现在的我，毕竟还是一个鬼魂，所以，你有权决定我的生死存亡。
现在的感觉有些奇怪，他明明只是见到了神明的冰山一角，却说出了自己面临的问题所在——“鸿博”牌！
“鸿博”牌，效果：通晓未知！
没有任何的犹豫，他将金色的“生”字牌贴在自己的身上，淡淡的金芒在牌身上亮起，将他这半透明的身体寸寸浸染。
那股被紧握在手心的森寒感，终于是在这金芒中消失，默含怨全身沐浴在金芒的笼罩中，奇异的改变，正在进行。
浓郁的腥味宛如恶风扑灭，依旧幽静的环境中多出了隐约的凄嚎，面部与面具接触的实感让他感到久违。
嗅觉、听觉、触觉……他的五感全部回来了，原本虚幻的身体彻底凝实，他振奋地握了握拳头，肌肉带来的力量感绝非虚假。
由虚化实，由鬼化人！
“生”字牌，效果：复活非正常死亡的生命体！
“哼，虽然这个身体有些奇怪，但总算是恢复正常了。”
默含怨冷笑一声，他恢复了“人”的身体，已经不再是属于冥界的存在了，因此，他也不再受到死神的掌握了。
下一刻，他便是从空中向着忘川河坠落而下。
鬼魂可以浮空，但人类不可以，默含怨的身体直挺挺地从超过千米的高空落下，下方的忘川河与他瞬间贴近。
普通人的身体从这么高的地方落下，会直接在河面摔得支离破碎吧？
右手一翻，紫色的“言法”牌出现、亮起紫芒，宛如世界铁则的命令从默含怨的口中发出。
“我说，凡人当有立足之地！”
一只狭小的方舟，突兀地在他的身下出现，承载住他的身体的同时减缓着下降的趋势，最后平稳地降落在了忘川河面。
“言法”牌，效果：所述之言，世界之法！
默含怨立于船头，因为急速下降而飞扬的一头红发披散肩头，令他不禁眉头微皱。
原本只留着披肩黑发的自己突然变成这样的及腰红发，默含怨能适应才怪。
不过，就先这样吧。
方舟无风自动，承载着默含怨避开从天而降的无数黑烟，他仰面朝天，不屑地看向那高不可攀的黑影。
“我不是说了吗，‘凡人当有立足之地’，你是毁不掉我的立足点的。”
哗——
这是……水流的声音！
默含怨猛地低头看去，原本血红的河水竟是冒出了成片的黑色，河面开始翻涌，浪涛迎面扑打而来，令这一叶孤舟显得摇摇欲坠。
刚才的黑烟，实际是在向忘川河注入它的力量吗？
虽然这方舟不可能真的倾覆，不过这些红黑色的河水沾染到身上会怎么样，默含怨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
“瞬移”牌亮起，默含怨的身影连同方舟一同转移到了彼岸的曼珠沙华花海之上，无数花卉被压在船底下，不知为何，他竟是有着淡淡的不忍。
但是，更强烈的感觉竟然是，安定！
——负隅顽抗。
黑影的声音出现在心间，默含怨眉头轻挑，他算是知道了，这个死神的说话方式就是这样，直接从人心中冒出，没有音量却让人一清二楚。
——你以为，依靠着彼岸花的守护，就可以让你脱身吗？
“彼岸花？你是说这些曼珠沙华吗？我是不知道什么守护，不过，就凭你，我根本不需要借助他人的力量。”
默含怨一手指天，夹于指尖的“剥夺”牌牌身紫芒大放。
“若你司掌死亡之力，那我就将它剥夺！”
呼——
飘散在冥界的腥味，突然变得更加浓郁了，默含怨目光紧盯着前方的黑影，他能够看到，一缕缕黑烟从其中分离而出，向着他涌来。
那不是死神发出的攻击，而是受到“剥夺”牌作用，被夺去而来的死亡之力！
黑烟，在默含怨的身后汇集，渐渐的凝聚成了人形。他能感觉到，从对面的黑影中传来的疯狂抗拒力，与“剥夺”牌的效果相抗衡。
直到最后，这个冥界已经多出了一道巨大黑影，若是默含怨可以看清一切，他就会发现，他对面的黑影已经缩小了一半，与他身后新诞生的黑影大小相当。
两股相同层次力量的对峙，得到的就是这么个势均力敌的结局。
不过，虽然获得了死神一半的力量，但默含怨却没有任何兴奋，正相反，他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他是夺取成功了不错，但是，他这个普通人的身体，根本驾驭不了这股力量，只能储存在“剥夺”牌内敛而不发。
也正是因为夺取了这股力量，他才更能感受到死神的实力到底是何等的可怕。这宛如深渊的力量，就算只有一半，也可轻易地将天上的亡魂尽数捏碎、将无止境的忘川河夷为平地……将还是鬼的他杀死！
他现在竟然有些庆幸了，庆幸死神没有在自己戴上黑白鬼面具之前就消灭了自己，若是没有这二十四张鬼牌，自己根本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
不过，那都是假设了。
整个冥界已经被划分为两半，一半归属于死神，而另一半归属于默含怨。
——你，竟敢盗取神的力量。
这一次，黑影的声音明显多了几分怒意，默含怨冷笑一声，不屑地道：“那又如何？”
“你的修为已去五成，连带着对冥界的操纵都只剩下一半，我倒是要看看，半个神袛的力量，还能拿我如何？”
咕噜咕噜——
什么声音？
默含怨一愣，转头看向这怪声的来源，忘川河面上突兀地有着一个个血泡出现，似乎有着什么人正在河内呼吸、上游。
一只苍白的干枯的手臂，率先破开血红的河面出现在他的视野内，一具样貌骇人的半透明干尸猛地自河面内钻出。
这是……不得转生、堕落于忘川河内的怨魂吗？
干尸发出无声的咆哮，身形瞬间从河面上消失不见，默含怨见状面色微变——好快！
但是，自己的反应能跟得上！
他看清了，看到干尸半蹲、弹起、冲锋，整个动作一气呵成，速度之快甚至远超修为高深的灵修者。
若是以前的他，根本捕捉不到这干尸的行动，可现在他却能将一切看得一清二楚，连带着思考能力都有了全面提升——这都得益于反应力的恐怖提升。
默含怨冷哼一声，右脚在船尾重重一跺，整只方舟便是在失衡的状态下高高扬起，露出了沾满河水的船底。
砰！
下一刻，那宛如闪电的干尸便是狠狠地撞在了船底上，默含怨身体微微移前倾，改变船的重心，这艘方舟便是向前压下，将干尸无情地碾压于船底。
这方舟是由“言法”牌制造出来的，就层次上而言与神明相当，这具干尸当然没有将之破坏的能力。
轻易地搞定了一具干尸，默含怨的面色却变得极为难看起来，因为在远处的忘川河面上，已经有着超过成千上万的干尸出现了。
无数年来，冤死在忘川河内的孤魂野鬼究竟有多少？估计比灵元大陆上的总人口还要多上数倍吧？就算现在的死神只能调动其中的一半，那也是相当可怕的力量了。
默含怨深吸一口气，面对这种情况，他也是感到有些束手无策，若是能够调动剥夺来的另一半死亡神袛之力，倒是可以让属于自己控制的怨魂与死神的怨魂对打，但眼下他根本做不到的。
除去已经使用的“生”、“回溯”、“鸿博”、“瞬移”、“言法”、“剥夺”，还剩下足足十八张鬼牌可以使用，默含怨一眼看去，不由得苦笑一声。
剩下的鬼牌，似乎没有一张可以应付眼前的情况的啊。
“二十四张鬼牌，好像有些不够用啊……”
在默含怨喃喃自语时，那无数干尸怨魂已经踏上河面，苍白的眼珠紧紧地盯着他的身体，宛如饥饿的凶兽看到美食。
它们发动了，它们弹身而起、飞扑而出，身上残留的河水飞洒而下，形成一道道血红的弧线。
也就在这时，默含怨发动了，他右手抬起，一张紫色的鬼牌已然发动。
“既然二十四张不够，那就再来三倍！”
这次使用的，是“创造”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