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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疑归质疑,毕竟秀家的两个名额,他有权自己浪费,主簿范意最终还是给秀风加盖了官印,算是尘埃落定了。
“这件事时机不对,主要是刚好碰上了宕知。”意外碰到宕知,事情可能就多少做的不那么圆满了,至少周桐是这么看的。
秀风被打红肿了一大块,更是气愤:“宕知这货,整天不是斗蛐蛐斗公鸡的就是拿把羽扇装神弄鬼,蠢不拉几的,怎么会知道我有心要放萧京唐?难道是杨正那些家伙对我怀恨在心,找过他?”
其实有外围赛存在,萧京唐越狱之后,本来可以不用推荐官文,一样可以参加,但外围赛的压力一直不比正式赛容易,秀风的心意很足,尽可能地让他少几场厮杀,把精力用在正式会武上。
但是如今来看,有点画蛇添足了。
宕知质问秀风,说明杨正已经搭上了宕知,有了对抗世外桃源的强力外援,周桐担心有变,遂前往金陵,告知了黑岩期。
“秀公子的意思是?”
“秀公子没有意思,我的意思是你杀掉杨正!最好你亲自出手,别留把柄于人。”
黑岩期在犹豫,杨正仇视自己,怕是后续与宕知交恶的可能性很大,趁自己还没与宕知有丝毫交集之前,以雷霆之势暗杀掉杨正,的确是上上之策。
杀掉杨正,对自己来说,虽然会惹一身骚,但并不难。但是杀人,不是自己想要的日子。
黑岩期还是下不了决心:“我本意只想赚点小钱,让身边的姑娘们日子过好点,其实并不想成什么大事业。现在,有种被你绑架上船的味道了。”
周桐咄咄逼人:“大丈夫做事,要当机立断,关键时候容不得半点心慈手软!”
黑岩期无奈:“容我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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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岩期的犹豫让周桐下定了决心,他约了段青虹。
“想不到瞧不起桃源女子的周大才子竟然有事找我。”接到密邀,段青虹依约前来,开门见山问道:“说吧,何事?”
“黑岩先生有性命之忧。”周桐慢吞吞的说道。
“你可别唬我,我段青虹不是吓大的!”
周桐不与她计较,反问道:“你知道为什么我当初不愿意答应替桃源效力三年吗?”
再前些时候,黑岩期曾可怜周桐家贫如洗,有意帮他,邀周桐前来桃源管账,前提是至少干满三年,反而不想这周桐摆出求他的架势,只同意干一年,然后谈崩,还说什么“书生不入青楼”。
自那时开始,段青虹对周桐并无好感。
见段青虹没说话,周桐递给她一卷纸,那是秀风安插的人手带回来的密报,上面写着一连串的名字:
“黑岩期,三十一岁,武艺超群,擅长兵器剑、刀,两年前曾一人杀尽十余匪徒,与枫雪都头方平等人关系极好,与归元尹令肖科私交不错。段青虹,二十三岁,名义上是掌事大姐,实际上即将与黑岩期成婚,不会武。镜冰清,镜雪灵,十七岁,黑岩期两个徒弟,住在一个叫虚无田园的地方,据传武艺高超,擅长兵器,剑,至于快剑萧京唐为何称呼黑岩期师父,暂时不详,经多方证实,黑岩期应该没有其他徒弟,没有那么神秘。此外,他与秀风并无交情,不知为何会得到秀风庇护。”
段青虹的心在收缩,她已经猜到了,那是杨正等人在派人调查黑岩期的底细。
很明摆,有人想对黑岩期不利。
周桐给他解释道先前的反问:“青楼一行血欲横流,白骨累累,欲成大事,却心慈手软,我一介书生管那么多钱,担心活不长。”
“谢谢。”
她把密报收了起来,不管怎么说,周桐给了他一个重要的情报,她得感谢他。
周桐呵呵笑了起来,得到段青虹的感谢虽不容易,可当然不是他此次秘约段青虹的目的。
“我早看出了你桃源大老板儿女情长心太软!我曾经料定他命不长久,靠小聪明能活到今天已经算是奇迹了。”
段青虹闻言心又一紧:“你曾经料他命不长久?”
周桐冷笑:“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他欺诈十大青楼,伪装自己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别人没看出来,你以为瞒得过我?如果我是杨正背后的军师,我根本不会理会什么擂台赛,甚至根本不会联合一群乌合之众,他早死了。”
在周桐看来,杨正的每一步都在黑岩期的算计之下,入了黑岩期的道,如果他是军师,就根本不会按黑岩期的节奏走,会先忍即日,直接下杀手,只要除掉黑岩期,世外桃源就自然土崩瓦解了。
段青虹:“。。。。。。”
周桐知他此刻这个女人已明白自己所言非虚,乘势咄咄逼其决心:“想做大事,又想不流血,岂不太贪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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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段青虹魂不守舍的样子,黑岩期摸摸她的额头,问她怎么了。段青虹把周桐给他的密报递给了他,黑岩期简单看了一眼,暗骂了一句:“这个周桐!”
“杨正恐怕要对付你,你准备怎么做?”
“放心吧。”他把纸撕得粉碎,丢入了垃圾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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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冰清:“不对,刚才错了,应该低头左闪绕过去!重来!”
。。。。。。
镜冰清:“还是不对,刚才又错了,应该后退半步转回来!重来!”
。。。。。。
镜冰清:“哎哟”
。。。。。。
这妹夫的“快、闪”二字诀道尽了剑术的精要,镜冰清寻觅竹枝染不见,回到田园,开始静下心来,醉心剑术,除了每隔七天来回一次陪妹妹去金陵死牢看望萧京唐,其余的时间里,她日日拉着妹妹一起对练,日子仿佛回到了几年前。
虽然依旧是木剑,只不过这一次,两人的修炼方式已经大有不同,两人在林中不停的游走,一人追一人跑,有时候姐姐在前面,有时候妹妹在前面,在前面的瞅准时机,时不时回身一剑,往往后面的另一个人不收身势,接格挡之力略有侧身,同时反击,但前面的一击不中,立时又跑开了,等绕几颗树,反而绕到了追者的前面。
这种力求一击必杀的修炼宗旨,让两人的提升很快。
如果说过去两人还很难面对真正的高手的话,那么,现在,她们隐隐开始有了杀手般的剑术。虽然手中所持只是木剑,但竟隐隐感受到了一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戾气。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姐妹两人研究再三,思来想去,觉得问题出在这修炼宗旨上,过去所练之剑,为的只是强健体魄,坚毅心智,与人对敌,只求输赢,点到即止,伤人即收。而萧京唐所指点的修炼法门,的确极其适合女子,但招招辛辣,力求一击必杀,中者非死即伤。
镜雪灵回想当日,李安都被杀之时,萧京唐所使用的,正是这一击必杀技。
与此同时,她们在黑岩期房里的藏书中翻阅,发现了一本书《暗流》,在书中找到了类似记载,被称为“杀手术”,顾名思义,由古代一个名叫暗流的杀手始祖所开创,因为成功暗杀多位权臣,曾在中州历史上掀起了滔天巨浪。
当时这个叫暗流的人培养了十个弟子,他意识到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要有两个条件,第一是不能陷入力战,必须是一招决,刀剑之精要在于险,注重闪、快,可与乱兵丛中游刃,宛若游龙,所到之处,一片哀嚎,其二是心无杂念的杀意,凌厉的杀气令人胆寒,虽百人而无人敢上前来。为了达到后者,暗流令弟子出山前,逼迫十个弟子相互残杀,杀死自己最亲近的搭档,最后只活下来了四个人,而正是这四个人,谱写了一部刺客传奇。
“看来,这剑不能再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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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大赦取消的消息传回到枫雪,方平第一时间前往了虚无田园,把这个消息通知了镜氏姐妹。
镜雪灵闻言脸色顿时苍白,镜冰清扶助了她。
按判决结果,萧京唐将于九月十五日处斩,已只有四十五天好活了。镜雪灵暗暗下定了决心,得想个法子去救他,她要尽快赶回金陵,告诉他这个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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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三十日,黑岩期独自前往金陵死牢探监。
没有选择,萧京唐得越狱了,是生是死,真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你现在有两种选择,第一种,你从此浪迹天涯,自瑶山西出,过东川,经川沙渡,去西川隐居,我为你准备了五千两银子,雪灵说了,天涯海角随你去。”
“我选择第二种。”萧京唐平静的说道。
亡命天涯并不可怕,背负着杀人犯的罪名,也无所谓,可是怎么能让自己的女人放弃一切,她的师父,她的姐姐,跟着自己远走它乡四处流浪。
“险中加险,因为死囚一旦越狱,罪加一等,官兵可以诛杀当场,没有人会公开帮你,你可能到不了京城!二者擂台之上,刀剑无眼,天下高手云集,也没有人能帮你!”
“我心里有数,明日你把我的佩剑找来。”兵器,始终是自己的顺手。
“你的佩剑我一直委托保存在钱记当铺,领取的暗码是紫竹林,还有这张单据,可以支取五张百两银票,还有一匹马,路上以备不时之需。”
黑岩期的意思很明白,他是不会冒险給他送兵器了,以免被人抓住把柄。
无所谓,萧京唐接过他递过来的单据,却听见他若无其事的向自己解释:“女人香的杨正和凤鸣楼的打手曲阳最近搭上了副都尉宕显的儿子,一直派人盯着段青虹和冰清雪灵,我担心他们可能会搞什么名堂,故而还得小心,不方便亲自给你送兵器。”
女人香的杨正?凤鸣楼的曲阳?萧京唐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见单据里面还有一个小纸包,问道:“这里面是什么?”
“一种药,可以让人短时间内口吐白沫,但是不影响身体。”
萧京唐点了点头,收下了。
黑岩期又递给他另一张推荐官文,“这张,是秀公子给你准备的,天地会武有用。。。如果你能平安活到东州的话。”
官文很简单,但有都尉府的公文官印。
金陵人士萧京唐武艺超群,兹举荐参加天地会武地试。
————南陵副都尉秀川期佑元年四月二十三日。
落款是秀川的个人手印,日期却是在自己杀人的前一天,勉强有个说辞。
死囚一旦越狱,打的正是掌刑狱的副都尉秀川的脸。
举荐官文他签发了,而通缉令他一样得下。
届时都尉府通缉令下,各城邑关口遇之可杀无赦,此去京城一路,不但南陵各地会有围捕,还要途径青州,自古青州出高手,当今京都总捕叶追风便是出自青州,如果活不到东州,那秀公子的好意自然就白费了。
“他其实不必如此,代我说声谢谢。”他早已经反复想过越狱的事,其实没有举荐官文,一点影响都没有,命都已经豁出去了,无非是多打两场外围赛。不过不管怎么说,一片好意心领了。
牢头已经在外面喊了,见他已经把官文匆匆收好,黑岩期知道是时候离开了,他对外面应了一声,留给了他最后的期待:“等你有命归来的时候,再感谢他吧。”
“都安心等着吧。归来之日,就是我迎娶雪灵之时。”
出牢狱门了,黑岩期又给牢头多塞了五十两银子,郑重交代:“好生招待,现在想要他命的人很多,要堤防放火、下毒之类下三滥的手段。”
牢头满心欢喜,满口应着,待黑岩期走远,几人开始嘲笑起来,如果说是以前,李安都的家人想要毒死他很正常,现在大赦天下没有了,都是等死的人了,谁还冒这个险,多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