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一大半红会骨干回到范家坪,劳工和工坊里的少年都容许放假回家,只留下了罗汉寨的孩子。大家一起吃了后世带来的月饼以及糕点,热热闹闹的过了一个中秋佳节。
当夜,王安魁随舒天楚一起来到罗汉寨。当着刘华的面,舒天楚问:“王大胆,说说出去几个月的事情。为什么红会发展这么慢?有什么想法,也可以说出来。”
“是,首长们的药自然是效果好的,但是,真正愿意大量买药的都是些神婆,神棍。这些人都是刁滑的人,表面上愿意加入红会,心里头只为了得到药丸。仅仅是为了几颗止痛丸,很多人并不愿意随随便便就加入我们。我们跑了好多路,说破嘴也没拉来几个人。”王安魁有些委屈。
“你觉得应该怎么弄?”舒天楚问王安魁到。
“小人觉得,应该让他们觉得红会能保护他们,这样他们才会愿意加入红会。”
舒刘二人对望了一眼。刘华说到:“我们这点人,怎么去保护他们?”
“小人觉得,给个护身符就可以。”王安魁小心地答道。
“你明天带着你的人,领一批圆镜出去,这批圆镜是我们开过光的,有辟邪的作用。挂在大门之上,能让妖魔鬼怪现行。有愿意加入我们红会的,送一面圆镜。另外,之前联络过的神婆,神汉们,都当先挂圆镜,做榜样。不愿意挂的,以后就不给止痛丸了。重点要在上津,六郎和夹河一代先跑。明白吗?”舒天楚说到。
王安魁走后,刘华说:“这是个人才啊,以前没发现!”
“人才也是要在特定环境中才能展现的,绝大多数人都因为得不到机会,被埋没了,并非无能。”舒天楚有感而发。
“既然是人才,还是好好培养吧!我打算从后世弄点扫盲课本过来,给王安魁这些人。要想重用,就不要让他们跟不上脚步,你怎么看?”刘华说。
“是应该这样,后世七零年代大招工的工人,很多都是文盲,也都是靠这样一次次的参加扫盲班的培训,最终变成一个一个合格的工人的。我们没有时间,更没有经历进行大规模的人才培训,更不可能像后世那样靠遍地的职业技术学校支撑起一个世界工厂。只能靠人才本身的积极性和自觉性自我修炼。跟得上的,就带着一起玩,跟不上的,只能忍痛放弃。”舒天楚有感而发。
之后,王安魁等人人手一本扫盲识字书,书本图形并茂,简单明了,通俗易懂。在简单的用三个晚上教会了基本拼音识字之后,穿越众也就没有再管了。王安魁拿到书的当天晚上,偷偷地在被窝里哭了。他从没想过这辈子居然还能认字读书,这种冲击力,影响了很多像王安魁一样的人。从简单的一笔一划开始,王安魁学的非常认真,也非常刻苦!他异常珍惜这本书,不管走到那里,从没离身过。
王安魁更是感到被人重视,以前从来都是被读书人瞧不起,眼前的这几个年轻娃娃,却给了自己让别人瞧得起的机会,他觉得自己无以为报,只能用做牛做马来报答。
很快,沿着金钱河一带,迅速流传了辟邪照妖镜的事情,尤其是各个地方的神婆,神汉们率先挂了镜子,这让更多的人深信不疑。大家都在寻找哪里有照妖镜,怎么才能得到照妖镜。短短时间内,红会呈几何式发展。某些村落几乎家家大门前都挂着一面圆镜,哪怕自己家的女人不梳头,也要把镜子挂到大门上,形成一大奇观。
舒天楚看到上津街上也是如此,叹气道:“苦口婆心的道理,抵不过一句谣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思想才是迷信得以生存的土壤。”
“等王安魁回来,告诉他,让他传出话,相信红会,愿意为红会做事的,慢慢修炼可以通过照妖镜看到别人的心是红还是黑。”刘华更是要火上浇油。
“啧啧,我看二位的心就是黑滴!漆黑!!!”孟玲硕调侃道。
“我的妈呀,这是要发啊!你们这句话传下去,全县山河一片红啊。”曾坤更是添油加醋。
“你说,那些当官的会怎么看?”成远清说。
“在这种事情上,当官的历来反应迟钝。事情发展初期,当官的一般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觉得自己高高在上,民众都是愚昧可笑的,对事情本身更多的是嘲讽心思;等到发展到中期,又抱着不出事就无过的心思,心想反正不过一场闹剧,过几天就会真相大白;等到后期无法收拾了,一切都晚了。”舒天楚淡淡地说。
“舆情控制,主要还是特定的部门负责。像这个时代的锦衣卫,你看看巡检司会察觉到事情的真相吗?”刘华说。
“那个刘巡检啊?他自己都是半信半疑,昨天还找我大爷要了一面比别人家大了一寸的镜面呢。”成远清说道。
“话说,我们放出来的镜子,在这个时代应该算是稀罕物吧?怎么没流传到府城里去?”
“消息太闭塞了,上津这高山深沟里,去一趟县城都要走两天。就算有人献宝,也还有个发酵的过程。我们正式大规模的发放镜面才几天啊。不过你的话倒是提醒了我,这么大规模的镜面流出去,肯定会引起权贵们的注意的,得早想办法。”
“这些当官的不关心流言的影响,难道眼睛只盯着镜子上?”舒家林问。
“谣言关他们什么事,镜子才是能发财的东西。这些人的心思,都在钱上,哪里会想其他事情。”
“也活该他们会被造反的农民砍脑袋,一点都不冤枉!”
“社会底层人总是带着淳朴和愚昧共存。这两面你可能都见过,有人赞美淳朴,也有人愤恨愚昧,更甚至农民式的狡猾更让很多人愤慨!但是,其实我们和他们没有区别,对于站在更高一层的人来看我们,我们就完全和他们一样。幸好我们此时时刻是站在高处俯视这里的一切,你们说,如果穿越机里有人,是不是现在正俯视着我们所做的一切?”曾老师默默地自言自语。
之后事情的发展异常顺利,很快根据王安魁的反馈,金钱河沿线一带,红会的积极分子已经多达千人,并且迅速朝关防一带蔓延。舒天楚跟刘华商量后,决定吸收其中的青壮为骨干,给予物质奖励。并按照区域,划分若干分区,各区设立带头人。如此,一个简单的行政模式就形成了。虽然没有官面上的行政权限,但是其在这个时代的影响力,远在明政府在基层的影响力之上。
明朝行政权力基本只到县一级,对于乡镇,大多还是靠宗族势力在管控。一个家族的族长的权力,甚至比县官还大,但是这种行政手段,在中原等地有效。对于郧阳府这些流民刚刚才开发百十来年的山野之地,宗族势力还没有完全形成规模,各姓各族还都是相对松散状态。暂时还没有大家族的势力出现。这个大漏洞,最初是在穿越众的集训时被专家团提到过,现在正式被利用上了。
“既然有了投靠的人了,下面是不是要练兵了?”舒家林弱弱地问道。
“练个锤子兵。就我们几个,谁会练兵?”
“你和刘华不是当过兵吗?”
“当过兵和会练兵根本不是一回事。曾坤是当老师的,你问他会教幼儿园不?”
“哈哈!曾老师,你要不明天去罗汉寨试试?”鲁依婷调侃道:“对了,李和建,陈超和王彪他们回原世界潇洒去了,你什么时候准备放我几天假,让我回去看看孩子去”
“他们是回去卖草药,你急着回去,是不是准备回去相亲?”舒家林有点大嘴巴。
舒天楚转身看了鲁依婷一眼,只见鲁依婷憋着嘴说:“要你管,反正又不嫁你。”
刘华正好从罗汉寨下来,对舒天楚说:“得找人给九条龙递话,把白河人引出来。”
“我们没有可靠的人干这事,多放一些镜子在夹河口一带就行了。既然镜子没传到郧西县衙,就先传到九条龙眼睛里吧。我不信他白痴到看不到镜子值钱。”舒天楚笃信自己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