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邸。
“咕噜噜——”车轮压过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一辆装饰朴素的马车渐渐行驶。终于在府邸的大门前停了下来。
“夫君,敬声……”
公孙贺刚下马车,一个身着青色广袖上绣牡丹的三饶曲裾深衣的老妇已在婢女的搀扶下迎了上来,焦急地询问。
“没事了!”公孙贺有些不耐烦地打断卫孺的话,但又想到她毕竟是当朝皇后的长姐,便耐心地解释,“等抓住朱安世,儿子就能接出来了!”又想到陛下的说的话,接着叮嘱道:“儿子接出来后,不能再由着他的性子来了,要好好管管!”
卫孺一听儿子没事,心中便是一喜,下面的话根本没听进去。她又转念一想儿子毕竟还要在监狱呆上一段时间,便又是担忧:“敬声他在监狱里不会受苦吧!”
“受再多苦他也得受着!让他长长记性!”公孙贺一皱眉头,“他胆大妄为的性格都是你惯的!你不许去监狱!陛下说了,别给太子惹麻烦,也别给卫家惹麻烦!”
公孙贺见卫孺还有话要说,右手一抬,“行了,别说了,我还要和长史好好商议关于朱安世的事情!”说着,公孙贺就从大门走入了府邸,却没有发现门口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消失。
书房。
“丞相!”一个身着黑色蝉衣的中年男子走入书房,拱手道。
“长史来啦!快坐!”公孙贺正低头沉思,听闻来人声音不禁抬头一望,见是长史,连忙请长史坐下。
“丞相,陛下追捕了那么长时间的朱安世也没有结果,我们怎样追捕?”长史一针见血,指出了此事的关键之处。
毕竟陛下长时间追捕毫无消息,说明被称为“阳陵大侠”的朱安世消息灵通,而且一定背景非凡,能够提前知道官兵的行踪,说不定就有官府里的人给他传递信息。而背景大的人知道的东西要多于一般人,一旦反扑,结果尚未可知。
更何况如若丞相府在短时间之内就抓住了朱安世,岂不是衬得朝廷之人无能?不仅会让陛下忌惮丞相府,甚至猜忌丞相府,还会得罪廷尉的人。虽说太子和廷尉关系原就不好,但是太子即位后还是会用到他们,现在得罪对以后的发展更是不利。
“其他你不用管,你只要派人去盯住昌邑王和李广利的府邸就行了,切记不要走漏任何风声!”公孙贺想起一年前在拜访李广利时李广利引荐给自己的那个游侠,心中一冷,对长史吩咐道。
“诺!”长史心中已然掀起滔天巨浪,朱安世竟与昌邑王有关!李广利一直想让昌邑王登上太子之位,这件次如果真的在昌邑王府发现朱安世,那昌邑王就算不被贬为庶民,也再无成为太子的可能,即使是在李广利那儿发现,也能断掉昌邑王的一个支持者,让太子之位更加稳固!丞相又是如此有把握,那这次至少能断昌邑王的一臂!
想着,长史就要退出书房,公孙贺又喊住了他:“等等,先盯住,发现可疑人员后只要盯住他,只要他不跑出长安城就暂时不要抓捕!”
“诺!”长史应道。随机转身离开书房,去寻找心腹之人去完成丞相的任务。
然而此时的李广利的府邸亦是热闹非凡。
“将军,据探子汇报,公孙贺为了救他的儿子,已经对陛下许诺,要抓住朱安世!”一位身着黑色胡服的青年男子拱手向身着黑色禅衣坐于上位的中年男子道。
“哼!他又不是不知道朱安世是我的人,竟然敢动我的人!我看他还想干什么?!”李广利冷哼一声,不屑道。
“禀将军,李先生到了!”一个仆人在书房外喊道。
“快请!”李广利一喜,连忙道。
“诺!”那个仆人尊道。
不一会儿,一个步履轩昂的中年男子走进了书房,一拱手便道:“听闻丞相午时从未央宫回府时面带喜色,想是公孙敬声挪用军费之事已经解决,但是公孙敬声依然在狱中,未被接出,想是陛下还给了条件,不知将军作何打算!”
“先生果料事如神,据我的人来报,陛下给公孙贺的条件应是追捕朱安世!我想藏住他,让公孙贺的计划失败,组织他营救公孙敬声!不知先生是何意见?”李广利恭敬地说出自己的打算,并问道。
李博文轻轻地扶了扶颔下那颇长的胡须,一副高人模样,眼见李广利那尊敬的神色,心中自是欣喜,思考了一会儿就开口道:“不知丞相是否知道朱安世与将军有关?”
“轰!”李博文的这句话如雷鸣一般轰在李广利的心头。
是啊!公孙贺不仅知道那朱安世是自己的人,甚至当年自己还曾将朱安世引荐给他,万一让他在自己的府邸发现了朱安世,那自己也逃不掉邢狱之灾啊!甚至可能直接被处死!更何况自己还等着自己的外甥即位,自己好当上国舅呢!转瞬间,李广利额头上已满是冷汗。
“他不仅知道,我还曾经把朱安世引荐给他!我是不是要赶紧把朱安世送出长安城?”李广利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有些慌张地问策。
李博文见慌张的李广利,心中自是得意,抚了抚胡须道:“不知将军是想仅仅让公孙贺拥有失子之痛以保全自己,还是借此事牵连到丞相一家,甚至牵连卫家,断太子一臂?”
李广利一听,心中一惊,这件事情居然可以搞得这么大?进而又是欣喜若狂,只要太子出问题,那么自己的外甥就有机会取代太子!连忙问道:“如何牵连?”
李博文很满意李广利的态度,微微一笑道:“不知将军是否知晓陛下最厌恶的是什么?”
李广利一扶额头,这李先生一到关键时刻就开始卖关子,“先生,别卖关子了,我怎么知道陛下最厌恶什么?”
“将军,莫忘了陈皇后是如何被废的!”李博文一抚胡须,微微一笑道。
李广利眼眸微虚,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你是说——巫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