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江正一被那突如其来的轰鸣声惊醒时,他正躺在资料室浩如烟海的书堆中熟睡。
说起来,入江正一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安稳地睡上一觉了——虽然是查资料查得筋疲力尽所以不小心倒在书堆里睡了,而且还睡得腰酸背痛的,但总比之前跟着狱寺山本那样的通缉犯在胆战心惊中入睡要强得多。
——当然,如果没有那种奇怪的轰鸣声惊醒他就更好了。
声音似乎来自威尔帝的工作室,入江正一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挠着睡成鸡窝的头发往外走,结果刚出资料室,就差点被震回来——这到底是什么声音?火警警报吗?!听上去简直像上万个圆号在一齐咆哮,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脚下的地面都在微微颤抖了。
彻底清醒过来的入江正一,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奔出长廊冲进工作室,但里面空无一人——威尔帝并不在这里。
说起来,今天貌似是七虹祭的第一天……入江正一看着墙上的电子日历,如是想着。难道那个人是去为晚上的烟火庆典去做出席的准备了?不过时间也太早了一点吧,这才早上八点呢。
主人不在,恼人的噪音还在轰鸣不已。入江正一捂着耳朵,在大得可以用“巨型仓库”来形容的工作室里找了半天,才在一堆压得严严实实的零件堆里翻出来一个布满铁锈震动不已的金属物件——这似乎就是轰鸣声的源头。它看上去像个圆形警铃,但表面的圆盘上布满了奇怪的按钮,尾部拖着一条长长的电线,因为屋里东西太杂乱,也不知道这条电线到底延伸到了哪里。入江正一手忙脚乱地在上面一通乱按,结果还真有效——轰鸣声瞬间就停歇了,青年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突然听到了一个不算陌生的声音。
“真是的,怎么才接通?害得我还以为这玩意坏掉了。”
入江正一吓得差点把手里的东西扔掉——因为那明显是威尔帝的声音,而且就从这个奇怪的圆盘里发出来的。莫非这其实是个通讯器??刚才那可怕的鬼音其实是呼叫铃声??
“喂,小子,你在吗?在就说句话。”那头的声音明显带了几分不耐烦,入江正一几乎可以想象出威尔帝一脸鄙夷的神情。
“我在。”入江正一瞪着那个古怪的圆盘,囧道,“这是你的新发明吗,威尔帝大人?”
“切,开什么玩笑,”那边立刻传来了不屑的哂笑,“这是我几年前淘来的一个古董罢了,能利用硬件线路而不是通讯磁场来传声,最适合现在用了。”
“通讯磁场被干扰了吗?”入江正一条件反射地想去摸身上的通讯器,随即反应过来他可怜的通讯器已经被云雀恭弥给打爆了。
“嗯。现在光明塔被敌人封锁控制了,估计大部分人都被关在房间里出不去,通讯器也没法用。”
怎么好像听到了不得了的东西……但用那种若无其事的语气阐述这种惊人的消息真的没问题吗?!
“威尔帝,你再废话的话……”圆盘里突然插进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小心你的脑袋。”
“好好好,我现在就说正事,rebo你先把枪放下来!……入江正一,你听好了,现在是生死存亡的时刻!光明塔的未来就交到你手上了,能不能解决这场危机都要看你了!”
入江正一:“……”
是不是自己看错日历了?今天其实是愚人节而不是七虹祭??或者是自己智商退化了,连一句简单的话都听不明白了??
“突然被交付了如此艰巨的任务,我知道你肯定很紧张很惶恐,不过没关系,我会指导你怎么做的。”威尔帝甚至还“亲切”地笑了一声以示鼓励,不过这只让入江正一更想立刻关掉这个所谓的“古董”然后转身回资料室呼呼大睡。
“好了,首先……”坐在会议桌前的威尔帝手握着连通了电线的改造式通讯器,发出了第一个指令。
“你先去把我的私人光脑系统打开,开启密码是****,进入系统后直接切换成监控模式,然后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那边才传来入江正一不可思议的声音。
“这是……七虹祭现场的监控画面?”
不,不仅仅是七虹祭现场,在占据了几乎整面墙壁的巨大显示屏画面上,不断切换的是整个地下世界的监控画面。不过那些画面很奇怪——它们不是固定于某个点的,而是处于不断移动中,无论是高空俯瞰还是地面情景都有涉猎,简直到了无孔不入的地步。入江正一知道往届的七虹祭都会有现场直播,在庆典□□现场安插摄像机是很正常的事,但他没想到居然会安插这么多,而且画面效果也出奇地好,清晰得简直堪比高清电影。
“现在你就瞪大眼睛看这些监控画面,发现哪里有骚动就把监视器的操纵模式改为手动,然后把镜头全部对准那边,明白了吗?”
“……”
说好的“生死存亡的时刻”呢?说好的“解决危机全靠你”呢?原来就是让他来看监控吗??
入江正一觉得自己的胃又开始疼了,而会议厅里几名彩虹之子则开始感到头疼了——史卡鲁都忍不住叫出来了。
“威尔帝,这就是你说的解决办法?和在这里继续等死有什么区别??”
“我们是要等,不过不是等死,而是等一个时机。” 威尔帝边说边看了一眼腕表,“现在离白兰那次通话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
“所以?”玛蒙听出对方话中有话。
“所以,我已经能肯定,白兰现在一定不在光明塔里,否则以他的行事风格,不会放着我们不管。而且我也能百分百肯定,他绝对是去找……编号27027了。”
旁边一直抱着臂静默不语的黑衣男人微微皱了一下眉,虽然只是转瞬即逝的神情,但威尔帝还是看见了。
“在为你的学生担心吗,rebo?”
“编号27027不是我的学生。”rebo冷冷道,“起码在我亲自去确认他的身份前,他只是个和我没关系的nr而已。”
“好吧好吧,那我换个问题,”威尔帝摸了摸下巴的胡茬,“论单人作战能力,你觉得白兰和沢田纲吉哪个更强?”
rebo抬了抬帽檐,一双鹰般的锐利眼眸直直地瞪向面带微笑的威尔帝。
“沢田纲吉是我亲手教导出来的学生。”男人一字一顿道,“如果你再问这种蠢问题,我的子弹会回答你的。”
面对rebo充满杀气的威胁,威尔帝一反常态地没有露怯,而是笑得更加开心了。
“那我就放心了。”绿发男人轻轻捻着通讯器上的外接电线,视线落到会议厅前那面已经漆黑一片的大屏幕上,仿佛在与曾出现在画面上的那个人默默对视。
“rebo,有句话你说得很对。”威尔帝的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光明塔的防御系统是我的骄傲,白兰让它葬送在了我手里,这是奇耻大辱,我不可能冷静得了,所以我一定会复仇,哪怕是以我最渴望的东西为代价。”
一直安静的通讯器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接着便是入江正一惊愕得近乎惊慌失措的声音。
“我在监视屏上看到,有、有个地方发生了爆炸!!”他的声音很急促,显然是被吓到了,“天啊,我从没看到过如此严重的……严重的……不,这完全是场可怕的灾难!一整条街道都不见了,所有人都在逃难,还有……”那边的声音突然断掉了,片刻的寂静后,是陡然拔高了几十个分贝的尖叫。
“编号27027?!!!为什么他会在那里?!!!”
“听上去真是发生了不得了的事呢。”相比入江正一的震惊,威尔帝只是轻轻勾了勾嘴角,镜片后的眼眸里,是一派无波的平静。他知道接下来自己要做的事将会在地上地下两个世界掀起怎样的狂涛骇浪,也知道这个决定将葬送自己多年来梦寐以求的渴望,但在此时此刻,他脑中能想到的,只有六道骸曾对他说过的一句话,一句曾让他嗤之以鼻,现在却不得不去相信的话——
——他不会属于任何人,包括你。
“算了,就让我看看你到底会走多远,看看你能为这个世界带来怎样的震撼和奇迹,其实……也是件很有意思的事。”男人喃喃低语着,他扳了扳指节,再拿起通讯器时,已然换了一副神情——那是只有在他全力以赴攻坚某个科研项目时,才会露出的肃穆神情。
“喂,小子,”他冲那边的入江正一喊道,口气傲慢依旧,却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威慑和坚决,“别再咋咋呼呼的鬼叫,是干正事的时候了。接下来我的指令会很复杂,你给我竖起耳朵听好了,敢敲错一个代码你就死定了,明白了么?”
“诶???”
那边传来入江正一倒抽冷气的声音,威尔帝勾起嘴角,镜片后的眼眸中有灼灼的光在闪烁。
“七虹祭真正的狂欢,现在才算开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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