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之风过无痕 爱过无憾》 26.哭泣

    树叶轻轻抖动，像是觉察到了什么。

    冷色的天灰蒙蒙的，大片大片厚重的乌云无声无息地布满整个天空，黑压压的。

    风微微润湿，带着泥土和树木的潮湿气息。淡漠的风凌厉地卷过森林，发出一阵细小尖锐的声音，显得更为空旷。树叶簌簌地抖动，不时飘下几片泛黄的叶。

    下雨了。

    不一会儿，细细的雨丝滴在叶片上，轻轻颤动着。它透过树冠，落入大地，溅起朵朵水花，起了一层淡蓝色的薄烟。

    我踩着沙沙作响的小路，向前走去。

    不知道去哪，就是向前走。

    大脑一片空白。

    这片美丽的森林，陡然变成了一个鲜血淋漓的屠宰场。我们是一只只迷途的羔羊，待宰的猎物，周围的一切事物，都狞笑着，无形地逼迫我们互相猜忌，互相怀疑，最后自相残杀。

    模糊间，好几个小黑点在闪烁。终于看清了：一个小孩，嘶哑地吼叫着，想要挣脱压在自己己身上的人，满脸泪水。那人大笑着，握着的斧头泛着冷凝的光泽，举起，劈下。

    血伴着雨，绽开一朵美丽的花。

    继续走着。

    恐惧、猜忌、愤怒。无数人悲愤地怒吼，却无人敢反抗。黑暗死死扼住我们的希望。人们甚至病态地想要以一种愚蠢的方式赢并且解脱，为了那莫须有的快感。

    听见了，人们的哭叫声。

    看到了，人们丑陋的病相。

    他们不能称为孩子，而是人。

    我也是。

    我们过早地进入社会，又被社会抛弃。森林里的人，是整个低等社会的缩影。

    多，可笑啊。

    雨下大了。

    千万条银丝飘飘扬扬，形成密密的雨帘，不像雨，倒像雾。

    耳边雨声缥缈。

    风呼啸着卷过大地。沙石和落叶无力地随风飘向远方，分崩离析。小树几乎弯得变了形，树叶不住地哆嗦。一个猛风，我几乎站不住身，轻飘飘地摇晃几步，像要被吹倒了。

    这是春天的第一场雨，在我眼中，却毫无生气，只是愤愤地把一年来积蓄的怒火，全都发泄出来，像是要把地撕开一道口子。

    一个池塘出现。豆大的雨点打在水面，泛起小小的水花，形成波纹一层层地漾开。整个池子漾着波纹，像是一幅漂亮的艺画术，奏着清脆婉转的曲子。

    俯身望去，我才看见现在的这幅狼狈样：并不平静的水面，倒映出一个瘦小的女孩。

    雨点顺着发丝滑落下来，那浸润得漆黑的发，紧贴着额头、鬓角和脖颈。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全身都湿透了，整个人直直地立着，僵硬得像个木偶。

    那双眸，异常空洞。

    我就一直这样，呆呆地望着水面上，那个破碎的自己。

    我想哭，却哭不出来。

    沁着刺骨的寒，过了一会儿，竟不冷了。

    我已经没有感觉了。

    忽的，一个石子，从高处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轻巧地落入水中，泛起较大的水花。

    我慢慢转过身，望望高处。

    一个男孩，在一棵高大粗壮的老树上，弯腰蹲在树杈间，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密密的树冠像一把巨大的保护伞，把猛烈的雨水一滴不漏地阻隔在外，男孩全身干干净净的，看上去很舒适的样子。

    “喂，会着凉的。”他喊道。

    实际上，我眼前早已模糊不清，只能勉强看见身在高处的男孩的轮廓，还有那一点栗色，透着温暖柔和的色彩。

    “听见了吗？”他皱皱眉，喊得更大声。

    我看着他，默然不语。

    男孩觉得这个瘦小的女孩很可怜，微微打着哆嗦，想了一会儿，喊：“你到这树下躲躲雨吧，如果你怕我，我就找另一棵树。”

    见我仍旧不动，他挠了挠头，笑了笑，迅疾地爬下树，瞧瞧下得极猛的雨，轻叹一口气，跑了出去，顺便喊道：“想哭就哭吧！”

    一会儿，我就看不见他了。

    我蹲下来，捧起一把水，洗去脸上的血，盯着水中的自己。

    忽的，我哭了出来。

    大颗的泪水和雨水，在脸上划过，竟分不清泪和雨，只是冰凉。

    太多的痛苦，太多的悲愤，太多的复杂，都凝成颗颗温热的泪珠，透过小小的眼，喷涌而出。

    我痛哭着，哭得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