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孔辰走上前,抬起手来,手指的指向绕过看台中心的区域,最终定格在边缘一个靠在柱子边的白衣青年身上,“他就是镇西候肖宗翰的公子,肖遖。”
晏思的目光随之落在那个身形高挑,面如冠玉的青年身上。但见他右手执一柄折扇垂于身侧,左手掐着一只茶杯,因看戏太过专注迟迟没有饮上一口,身侧的案台上还放着一个茶壶,看上去像是不喜前排的乌烟瘴气才端着茶到柱子边观戏。与前排那些喝酒吃肉的贵族相较,这名白衣青年简直是一道清新的风景,晏思只觉得他才是那个懂戏,为戏而来。而不是为什么花旦来的真正的看客。
这样的男人……晏思怔怔的看着他,这样的人,虽然自己从未与他说过话,甚至还没有近距离见过他一眼,就觉得他定然是个温柔的人。
正在晏思的心思完全萦绕在肖遖身上时,坐在前排的一个看客却猛地站起身来,手里酒杯啪的掷道台上,吼道“停停!不许演了!”
酒杯碎了一地,突发的惊变使得台上的人都被吓蒙了,但见这挑事儿的男子衣着华贵,蛮横撒泼,多半是个有来头的。伶人们不约而同的向后退了几步,大眼瞪眼,谁也不敢继续演下去。
而台下站着密密麻麻的看戏群众,一见这阵势便觉得这人绝对不好惹,纷纷交头细语,竟无一人站出来公然反驳一句。
晏思身处二楼,从她的的角度只能看见那人的头顶,不禁皱了皱眉,十分不悦,显露出了公主的威严,冷声道“这人是谁?”
孔辰眯起眼睛仔细辨认那人,应道“是廷尉杨恒家的大公子,杨信豹,此人仗着其父官势在常常在京城横行霸道,连京兆尹都不敢管。”
此时台上没有人敢说句话,还好戏班的班主从后台赶了过来。那班主年逾半百,见得世面多,显然比台上的年轻人更冷静,赶紧走上前弓着腰赔笑道“这位大爷您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可是饭菜不和您口味?我这就让后厨给您重做,您看这这么多人,总不能说不演就不演了……”
“呸!”杨信豹啐了一声,大步走上前,蛮横的扯起班主的前襟“你没听懂我说的话吗?这戏不准再演了!”
班主被拽着衣领喘气都不顺了,却不敢反抗半分,颤颤巍巍的道“为,为什么啊?”
杨信豹粗鲁的推开班主,指着台上,“你这戏里竟敢说廷尉强抢民女,这是对廷尉的大不敬!”
坐在杨信豹同桌的另一个少爷得意的翘着二郎腿,悠悠道“这位可是当朝廷尉家的大公子,杨信豹杨大爷,你们竟敢当着他的面讽刺廷尉,真是活腻了。”
杨信豹托着下巴得意的笑起来,“你们想继续演下去也不是不可以……”说着,他的眼神不怀好意的飘到台上,锁定再了正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花旦,“只要你们的头牌花旦下来陪本大爷饮酒作乐,本大爷就既往不咎了。”
“这这这……”班主犯难起来,自家这头牌花旦若是陪他喝酒,被调戏倒是无关紧要,紧要的是这个戏班里没有能替补她的人,这戏还如何能唱的下去。
晏思冷眼看着这一切,即愤怒又失望,皇帝刚登基,自己也是从封地初来京城,没想到京城上流世族的风气竟是如此遭烂,净出些欺市霸徒,眼看着那花旦便要落入他们的魔掌,晏思侧过脸沉声道“孔辰,去把那廷尉家儿子赶出去。”
“是。”孔辰立即应了一声,好像早已准备好接到这个命令一般,势如闪电的向前掠去,竟打算直接从二楼跳过去制止杨信豹,然而孔辰一只脚刚迈上栏杆,楼下的形势却忽然变了。
杨信豹见班主迟疑不肯答应,便要上前教训班主,然而拳头伸出去了,却没有沾到班主分毫,只觉得身后衣服被什么刮住一般阻碍了脚步。
杨信豹猛地回头,却见是个白衣青年,从背后抓住了他的衣服。面对体型壮硕表情凶恶的杨信豹,白衣青年没有丝毫的恐惧,脸上反倒带着一丝礼貌的笑意。
“肖遖?”看见肖遖出手相助,晏思不由得露出惊喜之色,她非常欣喜的看到,自己的心仪之人除了温柔之心,更有一颗惩恶扬善的侠心,然而紧接着晏思又有些慌了,那杨信豹看着像身怀武功的样子,而肖遖身形清瘦,更像个书香子弟,如果真动起手来他会不会受伤。
晏思紧张的抿起嘴唇,瞥眼间看到孔辰仍伏再栏杆后伺机而动,她知道若有意外孔辰会第一时间跳下去救场,这才安心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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