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明渝手上的白子一落,在棋盘上晃了一圈,稳稳当当的倒下来。
人总是这样自以为是,才会在放松的时候,突然的被插一刀。
当天明渝进了宫,双眼泛红,面色狰狞的回来,怀里抱着呼吸微弱的明瑶。
明瑶,美玉无暇,承载了多少期盼,却差点被悄然扼杀。
明渝在知道所有经过后,几欲发狂。
一模一样的毒,像是宿命一样,落在了明渝明瑶身上。
明渝跪着求皇上让他把明瑶抱走养大。一句“您曾答应过母后儿女平安,您已经护不住了”刺进皇上内心深处,挑起伤疤,让他无力的允了。
“我护着他,予他平安。”明渝说得斩钉截铁,落地有声,让皇上更加难堪。那个至尊的人面对着自己的孩子,蠕动双唇,却始终说不出话。
作为一个父亲,怎会不疼爱自己的孩子。天家无人情,可他从未受过正统的天子教育,骨子里残存的是文人墨客的清高。
皇上有九个孩子,远近亲疏,明渝是他最喜爱的一个,到最后他还是给不了明渝一个清净,护不住明瑶,这让皇上分外心伤
夜里,明渝照看着睡熟的明瑶。之前带出来照顾明渝的医师,被全部喊来,处理明瑶身上的毒。明瑶年纪太小,不像明渝,医师们束手束脚,施针喂药,忙得满头大汗,终于控制了情况。
明渝伸手摸摸明瑶的脸,那张总是带着甜甜的笑黏过来的脸瘦了,都不鼓鼓的了。
明渝不知道究竟是谁在背后下手,但无论如何,明渝都要查出来,把这些东西全部还回去
明渝瞧了一眼角落的方向,他知道,千盛正守在那儿。
明渝模模糊糊的感觉,似乎自己珍惜的所有东西都会被摧毁,皇后,明瑶,还有千盛。
没有人知道,明渝曾经有多看重千盛。所有人都把千盛定义为明渝不重要的奴才,只有明渝把千盛看做自己的玩伴,独属于自己的玩具。
宫里来来去去的人,不断交锋的心思,是刚站出来的明渝全部要经历的。周围的宫人不知背后的主子,明渝手段稚嫩,只能挖空心思躲藏着。
就在那时,明渝发现了千盛。
一个宫女私通后留下的地位低贱的孩子,一个可以完全忠于他心里只有他的下属,一个可以陪着他让他可以稍微放松的玩伴。
千盛到来后,明渝开始庆幸自己的一时兴起。千盛的沈默寡言,千盛的听话,让明渝肆无忌惮的在千盛面前展露自己的性子,千盛于明渝,仿若自由的乐土。
然而明渝不能停下来,徐旭清,三皇子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是明渝必须接受的东西。
在看到从井里捞出来的千盛的那一刻,有一根叫做理智的弦突然断裂,明渝勃然大怒。
明渝把千盛视为自己的东西,千盛也总是那么老实服从,让明渝以为千盛会一直跟在后面,不可能离开。然后,明渝发现自己错了
九岁时,千盛被人扔进井里。
十二岁时,明渝替皇后吃下了毒。
十四岁时,皇后缠绵病榻撒手人寰。
十五岁时,疼爱的胞弟被人下毒奄奄一息。
之后还有什么呢,还剩下什么呢
这种感觉让明渝发狂,却又让他更加清醒。
明渝闭了闭眼,整个人安静下来。半晌,他睁开眼,眸色深沉,脸上平静无波。
不能停,便争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发
十八
十六岁时,千盛成为明渝身边的侍卫,光明正大的跟在明渝的身后。只是那些经历,却是千盛永远也不想再回想的东西。
忠诚与背叛,最是伤人心,而人心,又是最难捉摸的东西。
就像那把从背后刺来的匕首,刺入皮肉只有那么深,却仿佛扎进了心里,狠狠的翻搅一顿,一瞬间就痛苦万分。
那一年的春天,明渝和千盛在外逃亡,千里跋涉,而明瑶从昏睡中醒来,哭着要见哥哥。
明渝是为了明瑶身上的毒出门,轻装简行,隐瞒身份,去拿情报上出现的解药。
千盛和其他暗卫在旁护卫着明渝。千盛知道明渝的性子,虽觉太过冒险,还是沉默的收拾了东西出发。
明渝自去年起,手上的动作不断。明面上还是无所事事的闲散王爷,暗地里却收拢手里的线,积攒了不少力量。
明渝靠的是他祖父手上的清流势力和自身的嫡子身份。天底下读书人说话最多的地方便是京城,清流在朝堂上算不得什么,在“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读书人眼里,却是需要万分尊敬的。那些人替明渝出面搭桥牵线,起了不少作用。也幸好离宫时没断,留了条后路。
明渝前段时间得了个消息,说是那毒来自关外,说不清是谁制出来的,能解的却只有一个人。明渝派人去求解药,却被那人挡在门外,说是没有诚意。明渝没有法子,只得交代了手中的事,带着人亲自去关外。因为那个人言明了时间,明渝受限,削减了行头,只带了几个人,只希望能快些到达。
明渝到时已是期限末了,关外人瞧着明渝的样子,冷笑一声,又关上了门。
没有诚意
明渝在门外整天跪着求他,直到五天后,他才磨磨唧唧写了药方子,随着一个小瓶扔过来。
等明渝起来时,一个晃荡又倒在地上。千盛等人赶紧把明渝扶着,明渝惨白着一张脸,却露出了笑意,手里紧紧抓着药方和瓶子,昏倒时也不肯撒手。
明渝直到半夜才醒,兵器交锋,厮杀喊叫,一下就冲进了他的耳朵。
因为明渝的吩咐,他们一行人求到药后,是立即返程。明渝还在昏睡着,那天夜里,无疑是偷袭的最好时机。
千盛首先发现明渝醒来了,抓着他便往另一个方向逃,后面的几个人边与敌人抵抗着,边跟上他们。
首先到的是暗三,十九岁的少年力气大,刀玩得特别好,僵持了一会,解决了人后赶上了千盛和明渝。
之后便是暗五和暗七。偷袭的人多,暗二几人拖着,叫他们先走,还有几人已经牺牲了。
千盛注意着周围动静,将明渝带到远处山周围才放了心。
明渝却不像千盛,时时刻刻警惕着,在余光注意到暗三手不自然移动时,下意识往千盛边上一靠。暗三手里的短刀刀刃上泛着黑光,直接就刺进千盛后背
千盛太过相信一齐来的同伴,也过分了解明渝。千盛正在前面开路,明渝一动,千盛便知道出了事,来不及反抗,只得把明渝搂在前面,替他挡下这突然的一刀。
暗五暗七反应过来,想制住暗三,谁想暗三突然发出一声尖利的哨声,后面涌出一群穿着黑衣的人。
暗五暗七被暗三拖住,千盛无奈,拼命抵抗着,带着明渝逃进了山里。饶是明渝这些年坚持练一下武,也支撑不来,在半路就喘不过气,停了下来。眼见着后面追兵就到,千盛冒险,带着明渝弯到侧旁,将明渝护在怀里,一咬牙,直接带着明渝从侧边的陡崖上滚下去。
来时,千盛带着暗七勘探过,这座山很大,却从中间断开,山上开始出现陡崖,有点坡度,一眼望不到底,谁也不知道沿着中间的陡崖下去会是什么。在暗三招来帮手时,暗七便示意他带着明渝往山上跑,躲不过去便滚下陡崖。原先谈笑时说的话,却成了真,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两人都没当真,没有告诉过其他人。
千盛带着明渝滚下去时,还有心思想其他的,右手不断拉着陡崖上长着的东西降低速度,背上被刺穿的伤口一阵阵发疼,手心也是摩擦得刺痛。
天旋地转后,到了底,明渝撞到底下的石头晕过去,千盛动弹不得,吐了几口血,也逐渐失去意识。
此时天正黑着,什么也看不到,而天明还远着呢
十九
那一场刺杀,带来的不仅是长达一个月的逃亡跋涉,还有千盛与明渝之间终于敞开的信任。
明渝醒来时,千盛正生起一堆火,火旁是几只山鸡。
千盛听见明渝的咳声,回头向他禀告情况。
千盛比明渝早醒,草草的处理了身上的伤后,便背上明渝,离开另寻地方躲起来,等明渝醒来。
现在他们藏在一处洞穴里,说不上多隐秘,却可以供他们停歇几天,养好身体后再出发。
想及暗三,两人都沉默了。千盛是因为暗三的背叛,明渝是在想暗三背叛的原因。
十个暗卫,同时来到明渝身边,一直都是安分守己,忠心耿耿。再加上手上捏着控制他们的命的药,明渝对他们也是比较放心的,才会带出来。
明渝实在想不到暗三叛变的理由。然而暗三的原因很简单,不过嫉妒。明渝对千盛无意识的亲近,不同的态度,成了暗三心理不平衡的原因,而钱财权力的诱惑是背叛的。
得知原因时,明渝只是冷笑。一个可以背叛的奴才,根本不值得他信任。他该庆幸,自己从没交与暗三信任,才没有背叛的心伤。
明渝也怀疑过千盛。
在逃亡的途中,那个被火堆照亮的山洞里,明渝状似不经意的说着自己的不安。
千盛扒拉着火,听着明渝的话,在火正旺时,说:“殿下无需担心,属下会护着殿下。”
千盛说得太过坚定,明渝心头一暖,不自觉想信了他。
明渝说:“你让我怎么信你”不是王爷,仅仅是明渝可是在面对暗三叛变的情况下,明渝很难相信千盛。
千盛无话可说,只是沉默着,跪在明渝面前,双手托着一把黑色的匕首,置于额上方。
明渝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千盛答:“属下把命交给殿下,愿做殿下手里的剑,杀人的刀”
明渝默然。
千盛继续道:“属下十人,自十岁起得匕首,视其为命,从不离身。今日,属下以殿下为主,交予命刀,绝不听从第二人。”
明渝看着那把匕首,黑不溜秋的,仅手掌长短,柄上系着一根红色的络子。
那络子颜色经年累月的摩挲下已经褪了,仅留下那种艳红的感觉和熟悉的式样。
明渝拿起匕首问千盛:“你从什么时候认我为主的”
千盛看着明渝,神色认真,回答:“属下记不清了,属下印象里,自开始,殿下就是属下的主子。”
明渝说:“这根络子上配着的玉呢”
当千盛从衣服里掏出被小心保存着的东西时,明渝抿紧了唇,心头一酸。
一块小小的玉佩,前面雕着龙凤呈祥的纹,背后刻着明渝二字,正是那年夏天落水后皇帝的赏赐,明渝转身就给了千盛。
在九岁那年,明渝拿下自己贴身的玉佩络子,穿在千盛那块玉上,给了千盛。
那时,明渝没好气的说:“便宜你了,收好啊”
千盛跪下地上,抬眼看他,缓缓说:“殿下,奴才走了”
时隔五年,千盛回来了,可是明渝却不信他了。明渝亲手养成的奴才,被他放在边缘,百般猜疑。
明渝看着火光中千盛的脸,更加深刻的五官,熟悉的沉闷表情,和那张榻上瘦到双颊凹下的脸重合起来。汗水从额发处蜿蜒流下,落进膝前的土里。
明渝突然产生一种冲动,去搂住那张被汗水浸湿的脸。
千盛学的东西不少,小时是圣人言行,大了是各种杀人隐藏的技艺,千盛过得太紧凑,来不及让他了解那些暗地里的东西。
千盛不知道,世上有一种人叫做死士,自幼时起便接受训练,兼之麻木思想,在十岁时授予一匕首,视之为命,认首握其匕首者为主,从此主生死士生,主死所有死士用其匕首自尽,为主殉葬。
千盛不知道,自他进入那个院子起,他便是作为死士训练,毫无自我。只是明渝以为他们只是暗卫,没有拿了他们的匕首,让他们有了可以认主的机会,也让其他人有了策反的机会。
那把毫不起眼的小刀,是所有死士万分重视的东西,而千盛将那根络子系在柄上
明渝哑着声问:“千盛,你当真把它交给我,以我为主”
千盛不答,挺直的背脊,抿紧的唇,说明了他的回答。
明渝握紧手中的匕首。
那时,千盛终于得到了明渝的信任,而明渝得到的是一份独属于自己的忠心。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发
二十
有的时候,一味的忍让带来的是更多的欺侮,而有时候,忍气吞声是为了之后的报复,将人搅得天翻地覆,在来不及反应时,便将人打入地府。
明渝一直都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谁让他不开心,他绝对要让人更不开心,三皇子无疑是这一点的明证。
然而在这次刺杀事件过后,明渝却失常的没有更多手段。
明渝回来时,除了一张脸,其他地方和讲究的静王完全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
药方上的内容被他记在头脑里,小瓶贴身藏着。重要的东西都拿好了,外在的在为了活命的情况下便不重要了。
回来后,明渝首先就叫人去喊药师们。在药师们急匆匆赶到时,明渝刚洗漱完毕,头发还湿漉漉贴在后背上,沁湿了周围的衣服。
明渝写了药方,和着小瓶递给一名老药师,叫他们看看是否有不妥,可以的话便给明瑶用了。
药师回去试验一番,得出结论,说是确是解药,只是这种方子以瓶子里面的东西为药引,仅对明瑶有效。而明渝,药引不同,时间又久,怕是要带着毛病一辈子了。
明渝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只说治好明瑶就行。
千盛在回来后,被明渝调成贴身的侍卫,瞧着明渝对明瑶的尽心照顾,往往一夜无言。
明渝会召见许多人,由千盛带领着进到内室,叽叽咕咕好半天,再由着千盛带回去。
明渝养成了一个习惯,在商量过事情后,或是不安心时,他会不自觉摩挲着千盛的后颈,而千盛也是顺从的蹲下,毫不反抗。
明渝想着,这个人是他的,现在他握着千盛的致命处。这样想着,明渝心里涌出一种扭曲的满足感。
有天晚上,明渝突然从梦中惊醒,他止住过来查看的千盛的动作,有些惊惶。
“千盛,如果有天你什么都有了,钱财、权势、地位你会离开吗”
千盛靠在床沿上看明渝,一如既往的重复:“属下是殿下的人,绝无二心”
明渝定下心,便笑了。
那是千盛在这一年里看见过的明渝最轻松的笑,在那夜以后,明渝还是宫里的样子,表面上暴躁易怒,手底下却安排了人去钻各个缝隙。
一环套一环,拉出了枯枝底下的根。
在冬至时节,皇宫里的庆妃暴毙,皇上念其深情,允她以皇贵妃之礼下葬。
明渝站在回廊里,看着庆妃出殡的方向。远处传来似有若无的白事特有的吹锣打鼓声,给冷下的天添了几分悲凉。
明渝不觉得轻松,即使他报复了背后的人,那人口里的真相让他张口无言,徒添感伤。
明渝示意跟在身后的千盛靠近。他想把这些东西说给另一个人听,而不是压在心底腐朽生烂。
“今天是庆妃出殡的日子”
明渝从胸腔内吐出一口浊气,语气有点沉重。
“她想害我母后,却害了我,还害了明瑶,我本该恨她,现在我只可惜”
庆妃是承恩侯唯一的孙女,家中男子均投身军中,为国献力。最小的是庆妃的侄子,今年十七,已经参军两年了。
满门忠烈,庆妃是唯一的女孩,自幼便被全家人捧在手心里,不论刀枪还是书画,都有一手,一张脸明艳动人,是京城有名的英气美人。
承恩侯原想替庆妃指一门好亲事,然而还没定下,正逢新皇选妃,恰在花期的庆妃被送进宫中,成了平衡武将与文臣权力的后宫筹码。
庆妃聪慧,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后宫的争斗中总是四两拨千金,置身事外,每日清清静静的,一张明艳的脸面含着清雅,惑人却起不了亵渎之心。
在抱养明瑶时,明渝也见过庆妃。当时庆妃正在抄写佛经,手里执笔,认真的一笔一画描着,眉宇安宁。
在侍女牵着明瑶,迈着小短腿晃晃悠悠进到殿里时,庆妃放下笔,接过明瑶,露出一个笑容,温柔而慈爱,从心底里透出暖意,叫人一下子放下戒备。
明渝可以肯定庆妃是真心喜爱明瑶的,不然明瑶不会接受她,甚至吃下她亲手喂下的。只是明渝不明白,庆妃为何要害他们
后来,明渝懂了
“千盛,你肯定想不到,庆妃有过一个孩子,她期盼了许久,最后是被我害死了”
庆妃为何要一直抄写佛经,除了压制心底的戾气外,便是为她还未出世就夭折的孩子超度积福。
每一个闺阁女子都会有怀春对象,即便是庆妃也不例外。庆妃自小见惯了父亲兄长的大大咧咧狂野作风,对那种满腹诗书的清雅书生格外有好感。当时京城的裕王总是一身银纹白衣,玉骨扇子上描着美人图,清俊温雅,一派风流气度,可以说,裕王便是庆妃心里的那个人,或者说,裕王是当时大半闺阁少女心里头幻想的人。
庆妃见过裕王妃,一个温婉女子,容貌算不得顶尖,举止也没有贵女的娇妗自持,只是浑身透着通透与灵秀,在看着裕王时总是专注宽容的。庆妃自惭形秽之下,放下了刀箭,专心练习女儿家的手艺。
在庆妃十四岁才艺扬名后,承恩侯府上门提亲的人将门槛都踩平一层,承恩侯想多留她几年,谁也没有答应。就在那一年,太子遇刺,皇帝驾崩,在储位之争中唯一幸存的裕王登基,不顾众臣异议,立毫无所出的裕王妃为后。
在第二年,庆妃入宫,同时还有左相小女与三位侯爷家中小姐。五人之中,论颜色,左相小女最好,论气度,庆妃为首。
同年,皇后被验出喜脉,次年春天,皇后生下嫡子明渝。
庆妃在得知进宫的消息时,心里有几分兴奋,然而进宫后的经历给她泼头一盆冷水。
皇上会因文人惜花之心爱惜她们,却不会将她们放在心里,对皇上而言,她们是筹码,是对群臣的妥协,是一种耻辱,时时刻刻提醒着皇上身为一国之君却不能护全自己女人的无能。
庆妃这才知晓自己的无知。
最后打破她的幻想的是一碗汤。在房事过后,皇上叫人端上来,看着她喝下去,方才回皇后殿里。
唯一的例外是左相小女。阴差阳错,左相小女怀上了,十月怀胎生下三皇子。
庆妃心灰意冷之下,躲在自己殿里过自己的生活。
却是在四年后,皇上的一次临幸让庆妃肚里有了孩子。庆妃那时仍对裕王有几分念想,便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