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宸元归来
十年来,萧初夏第一次走出了祁山。
山脚是一个偏僻而落后的村庄,名曰“落村”,民风淳朴,人人热情好客,就如世外桃源一般,良田美池桑竹之属。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男耕女织,黄发垂髫,怡然自乐。
萧初夏向大锦皇城传了信。而后,便在落村找了家农舍住下,这家只有三口人,一对老人与他们的孙儿,据说,儿子儿媳在一年雪崩中死去,只剩下孤寡老人与幼子。不过,虽家中没有青年人,好在落村其他居民时常帮助,老人又会做些零琐之事,日子倒也过得下去。
萧初夏在落村待了三日,白日,她为老人做些针线活,家务事,或是教男孩识字。到了晚上,她总是透过房窗,望着天上遥遥清冷的明月,呆呆的,静静地。
临走前一晚,老妇人拉着她的手,意味深长的说:
“放开了,才能快乐。”
萧初夏柔和一笑,斗笠下的面庞宁静,她勾起唇角,轻纱在月光下显得朦胧,她说:“来不及了,”
老妇人不知是否听见,只幽幽叹了口气。
第三日,萧初夏离去,没惊动任何人,只留下一锭银子,便轻手轻脚走出了农舍,顺带关上了门。
待她走后,老妇人突然出现,她轻声道:“作孽啊。”
此时不过卯时,天边刚泛起微微鱼肚皮,尽管是夏日,清晨的气温也仍旧不高,空气中泛着丝丝凉意。
大军此时想来也未到,萧初夏苦笑,她也知道,只是,嗅着老人家的丝丝温馨,总让她从噩梦惊醒,她总能梦见,师傅死前的场景。
倚在一棵树下,搓着手上泛红的肌肤,萧初夏轻呵了声,眼皮似有若无的垂了下来,一下一下,渐渐的,她的身子便顺着树划了下来。
恍惚中,萧初夏将自己环成了个圈,如同婴儿在母体最初的、最安全的位置。
“师傅……”
水落下,却不知是露水,还是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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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萧初夏再醒来之时,已是漆黑夜幕,向外望,便能看见满天繁星,众星拱月。
就当萧初夏愣怔之际,帘子却被人掀起,进来的,是一个约摸十五六岁的女子,穿着简朴宫装,梳着锥形发髻。她见萧初夏醒了,便笑了下,说到:“公主醒了,”接着,她放下手中的油灯,走了过来。
借着油灯发出的微微光亮,萧初夏看清了眼前略微熟悉的女子,也笑了下,金眸的光辉闪烁在夜里,看的女子一怔,萧初夏到:“云衣,”
那名叫云衣的女子听后,有些怔愣,过会儿才反应过来,说到:“公主倒还记得奴婢。”
萧初夏又是一笑,没再开口。笑容中,却掺杂了其他。
嘲讽,了然。
云衣啊云衣,你可是明景帝派至我身边最重要的人,我怎会忘记?
这一次回来,是来寻仇的,探求真像的。
明月依旧耀眼,只是不免,被乌云遮去了几分光彩。
马车行了两日,两日间,萧初夏只是待于马车中,不曾离开过,长时间捧着一卷书,听着马蹄声。每当这时,云衣总是站在一旁,未曾开口,望着光晕投在泛黄的书上,投在萧初夏的侧脸上。那时的云衣,总是不免感叹与嫉妒。
北方有佳人,**而倾城,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也许,还不仅至此。有些人,生来便是大富大贵,一生享福之命。
云衣垂眸,掩去眼中万千思绪,却未曾看见,萧初夏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
缓缓行驶了两天后,第三天,到达京城。
集市上热闹非凡,吆喝声,讨价声不绝于耳,没有人注意到,这辆穿梭于其间的简朴油蓬小车。
穿过喧嚣集市,萧初夏掀起帘上一角,望着繁华尘世之人醉生梦死的生活,斗笠下的面庞变得冷寂,很快,她放下帘,回到车内,缩在榻上的一角。
时光在流转,心却早已冰冷。
马车仍在行驶,渐渐的,到了皇城外的三重门,便停了下来。
萧初夏睁开眼,云衣掀帘,走下马车。
不知云衣做了什么,不一会儿,城门守卫便让出了通道,放行。
半晌后,马车停止,云衣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恭迎宸元长公主回宫!”
帘被掀起,眼前,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修长而白皙。
入眼的,是一位穿着玄色锦服的男子。
风起,吹散了萧初夏的斗笠,绝色姿容,映入中众人眼中,包括那名男子。
一片平静,萧初夏也看到了眼前男子的面容。
是他,萧初夏勾唇,展露笑颜,震惊众人。
皇城,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