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老大傻了,周围的人傻了。
叶默也傻了,他不知道,刚才那一击是如何做到的。
邬老大的智商果然更高。
他反应了过来,立刻冲着叶默喊:“快跑!快!”
出了人命,邬老大知道这个时候叶默不跑,就跑不掉了。
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叶默本就是黑户一个,法外之人,跑了也就跑了。
官方那边没有档案,照片都凑不出来一张像的,怎么通缉?
叶默到底成年了没有,谁也不知道,长得那么精瘦,万一没到十八呢。
还自带一份精神异常的鉴定,那就是一张杀人执照。
又没有户口,较真起来都算不上是本国人。抓一个拾荒者,难道要惊动国际刑警?
这就是bug一样的存在。
只是,一旦叶默落到那帮人的手里,也别想好过。
邬老大也不傻,就叶默那一下违背人类常识的竹竿打击,估计要被人切片研究了。
叶默也知道事情闹大了,转身就跑,直接没影了。
众人缓过劲儿来,赶紧上去救人。
伤者失血过多,已经半死不活了,被众人七手八脚抬走。
几个人留下,并没有走,他们报警了。
他们相信法律会伸张正义,将凶手绳之以法,还大家一个公道。
必须严惩!
一直都是他们欺负人,何曾被人欺负过?
邬老大拿出手机,偷偷删掉了在华山和叶默的合照,心里默念着。
“小子,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叶默跑了,也不分东西南北,就那么到处流窜着。
莫名其妙扎死了人,这种事越想越是后怕。
甚至叶默狠狠打了自己几个耳光,希望突然醒来,发现这只是个梦。
哪怕是自己又犯病了,这一切都是幻觉也好啊。
现实却是残酷的。
叶默一边折磨自己,一边陷入悔恨。
他跑累了,遇到了一个公交车站,便上了车。
缓缓坐下,叶默两眼发直,怔怔地看着外面。
一辆警车拉着警笛,从公交车旁呼啸而过。
叶默吓得缩了缩身子,连忙把自己隐藏在了座椅之间。
不知过了多久,公交车开到了终点站。
这里是火车站。
叶默掏了掏兜,只有十几块钱。
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都是些南来北往的旅客。
叶默心中一片茫然,不知何去何从。
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叶默骇然回头。
一个目光阴郁,看起来凶巴巴的汉子正打量着他。
“找工作吗?”
叶默木然地点了点头。
这个汉子回头跟另一个人交换了下眼色。
二人一左一右,很熟络地架着叶默,朝一角落走去。
角落里围坐着四个人,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的老汉,似乎是这些人的头头。
老汉目光凌厉,看人很冷。
“小伙子,是你要找工作?”老汉声音沙哑,却不磁性。
叶默点头称是。
“有个活儿,一个月四千,干不干?”
老汉一直在观察叶默,发现叶默有些心动,于是补充道:“我们包活儿干,你就跟着我们,做些轻巧的,也不累,比在外面风吹日晒强多了。”
叶默现在无依无靠,听到有能安身的地方,心情顿时舒缓了许多。
老汉对着一个汉子耳语了几句,那个汉子离开了,不一会儿,开过来一辆面包车。
加上叶默,正好七个人,面包车里倒也勉强挤下了。
叶默坐在中间,旁边是个黄板牙的青年。
黄板牙很活跃,等车开了,就拉着叶默,开始问长问短。
叶默只说自己是从中部出来的,来这里打打零工。
黄板牙讶道:“关中可是个好地方,那儿的大学女生,嘿嘿,上次……”
老汉坐在副驾位置,闻言回头就给了黄板牙一个大耳刮子。
“闭上你的臭嘴!”
黄板牙显然非常惧怕老汉,不敢再饶舌。
过了一会儿,叶默突然说道:“出门急了,忘了带身份证,能行吗?”
那个目光阴郁的汉子,桀桀怪笑起来,如同夜枭。
“多大个事儿,要身份证这里有的是,给他拿一张。”
黄板牙又精神起来了,他从兜里拿出一沓身份证。
“我看看,挑个和你像的。”
叶默在一旁看得清楚,这些身份证上面的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倒也不少。
“这张挺像你,就这张吧。”
黄板牙正要递给叶默,却不料被副驾的老汉先抢了去。
老汉扫了一眼,说道:“不行。”
黄板牙有点儿赌气,问:“为啥啊?”
老汉照着黄板牙的脑袋就拍了一下。
“蠢!这个岁数太小,人家不会要的。”
叶默看着自己的身份证,一脸的苦笑。
这上面明明是个粗鄙汉子,一点儿也不像自己。
只是,走到这一步,也没什么可挑剔的了。
叶默的新工作,就是矿工。
省北资源丰富,煤炭的储量巨大。
这里私营煤矿遍地都是,矿主们都大发横财。
但是现在的年轻人很少做矿工的。
不是矿工的待遇不好,相反,矿工的收入远超人们的想象。
甚至一线矿工,每月收入都能达到万元以上。
只是,这份工作危险性太大,属于高危职业。
也真就应了那句话,有命拿钱,也得有命花。
面包车停了下来,众人都下了车。
叶默有些好奇,这是他第一次进入大工厂。
抬眼望去,只见数排简易的工棚,上面铺着石棉瓦,就那样随意搭建在空地上。
倒是有一座大房,用的是红砖青瓦的好料,通风口处热汽蒸腾,玻璃上蒙了一层水。
仔细观瞧,影影绰绰之间,似乎有赤身的汉子在穿梭游荡。
赫然是个澡堂。
远处,一座矿石渣料堆积而成的小山,就那样矗立着,上面很是平坦,一条铁轨铺设其间,轨道上不时有滑车被钢索牵引着,从一个漆黑的孔洞里钻出,待到轨道尽头,滑车侧门一开,大量黑色的矿石倾泻而下。
“哗啦啦……”
这些煤矸石打着滚儿,从高处翻落而下。
待煤矸石不再落下,一群脏兮兮的汉子,便挥舞铁锹,连块儿带面儿,装入卡车。
一派繁忙之景。